“我不管了。”他天旋地转地想。
可是他等了老半天,任何地方都没有发疼,这让王景行好奇地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的一刹,两枚红灯笼近在咫尺。
王景行虚弱地,缓缓地,眨了眨眼,原来,简修远屏息等候在面前。
“等我睁眼啊?”酸胀的滋味涨在喉口,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唇中,一下两下三下,王景行偏头躲开,余光里看见愣住的黑影,他低低调笑道,眯眼蓄了蓄力,重新抬起眼皮。“叫你吸我这么多血,我都要看不见了。”
简修远在王景行又看过来时,再次吻了上去。
王景行伸手虚掩了掩简修远的臀瓣,将阴茎顶了进去。
他抱着他,他护着他。
他看着他的眼睛,他吻着他的呼吸。
馥郁的味道令他们双眼失明,无尽的迷雾里,只能去嗅到你的香气。
“定位亮红灯了。”
车厢内突兀的一句话如坠入水中的肥皂泡,奇异地融化在风流里。
啪——
车窗外露出光怪陆离的射线,隐秘在后座的一人从阴影里破开,径直抓住电子仪表盘上的呼叫器。
“喂,是我嘶啧咂,这里是,哔——滋滋,地点已发现哔哔——”
破风声加重,位于驾驶室的司机瞳孔猝然缩小自针尖大小,把握方向盘的手指不由得颤抖。
“冷静点哈。”
晃悠悠的声音在后背传来,对比发号施令的第一位那番沉着,这位嗓音的主人好似才睡醒,嘴里还含着呓语般的慵懒。
“你醒了,你的下一步准备呢?”
“你问我啊?”
那位嘟嘟囔囔道:“撞过去呗。”
驾驶员大骇,侧过头望向副驾驶的方位,被扎疼般飞快地挑高眉毛,移开视线。
黑影将呼叫器扣回原位,后座适时传来悉悉索索,类似于甲壳拖拽的声音。
驾驶员心里止不住打鼓,余光中充满大片红光,他欲盖弥彰地按下前额的帽檐,借着这个动作看向车内后视镜。恰逢这时,清苦的艾叶气味从他的头顶传来,竹节摩擦的咯嗒像是落在路旁的一颗弹珠,无风的车内却感到凉风习习,尤其是后颈隐约能察觉飘渺的呼气。
驾驶员在战战兢兢中涨大眼眶,眼珠干涩,不敢目移。
光影交错,透亮的镜子里伸出一只被硬皮革护住的手掌,只听见,脆弱的一声低音,车内后视镜连带着完整的玻璃面同时被捏碎,碎片如流沙般散落一地,那位用棍状的硬物挑落他的帽檐,眼前大明,那位俯身挡住红光,探出半个脑壳亲密地挤在一起,同他共享驾驶位的风景。
那位目不转睛地、静静地凝视他的侧脸,一秒,两秒,三秒。
驾驶员梗着脖子,自然地转换时速,而跳动的青筋泄出他不安的秘密。
突然,那位用棍子轻轻磕了磕他的下巴,冰凉的触感如被礁石搁浅的船只,驾驶员惶恐不安地目视前方。
车辆平稳地驶向描点,越来越靠近,那位再要动作时,一直沉默的施令者开口了。
施令者说:“显示屏越来越红了,回程还需要他。”
只因平淡得风马牛不相及连劝阻都算不上的一声,盘旋不散的阴冷从驾驶位离开。
施令者露出显示屏上的红点,滴、滴、滴、滴,满屏的警告信号。
那位再次开腔命令道:“别暗恋我了,继续开你的。”
未曾眨眼的眸子如同什么无机质的东西,那位撇过头擦拭黑黢黢的洞口,有一搭没一搭和施令者交谈。这时,驾驶员斗胆看清调戏他的棍状物分明是一柄已经上膛的手枪!
“丧尸群,来了。”施令者无感情地说。
话落地,炙热的红色警报如惊雷般炸开!迟缓运动的丧尸齐刷刷回头,下一秒不约而同朝他们快速奔跑而来!
就像是海浪,就像是腐肉组成的血球,邪恶的桀桀声由远及近,它们目眦欲裂,骨肉连筋,张嘴喷射骚臭的黄水,驾驶室的挡风玻璃已然清晰可见丧尸嘴里烂掉的扁桃体。
驾驶员握紧方向盘,屏息凝神,伸手试图换挡然却闻见一句媲美黄鹂的口技,一瞬整个人悬空,强大的张力使他的胸口紧缩,锁脖的领子令他看到了河对岸的太奶,还来不及过河时在有莺莺燕燕的歌声里,白光一闪,莫名其妙地后摔进了后座,颠三倒四的视角里瞧见威胁打趣他的那位在扔他的眨眼间单手撑着车顶、屈身、跳进驾驶位,灵敏地代替他把稳了歪向侧方位的方向盘,伴随一连串丝滑的长啸,拉爆油门,猛打压弯,漂移过线,直接撞飞数十个丧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