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还是落得这样的结果。
——
仿佛从杨烟送母亲入围场的那一刻,所有的结局都已注定。
他的母亲,他的功名,他的人生,什么都没有了。
埋葬母亲后,胡易将所有书本烧掉,只想去死,但死的时候,还想把那个扫把星带着。
他又奔波回京城,刚刚入城在湖边喝闷酒时,就看到了抱着酒坛的老熟人。
连上天都给他送过来了。
可——
死都死不了,她真是他的克星。
胡易讲到最后几乎成了狂笑。
“杨烟,我不信命。”他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但你却告诉我,这就是我的命,这种烂命,我何必活着……”
“你说的对,我是个扫把星。”杨烟擦了擦脸上不知泪水还是湖水的东西。
她想起因她而被屠戮的掩月庵,五十条人命。
现在又加了一条。
“我……也不想这样,你可不可以……不要怨恨我?”她已经哽咽起来,“我也是条烂命。”
她又絮絮叨叨讲了一通她的遭遇,讲着讲着胡易竟转过身来。
他们两人,各有各的烂。
她是常陷于困顿的“盘桓”,只能挣扎于泥潭。
他是避不了讼诤的“刚陷”,总会遭遇着祸端。
“胡易,你也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杨烟道,“可一个人也得好好活着,你才十五,路还很长。”
“你怎么不去死?”胡易突然问,“你为了什么活着?”
“我……”杨烟愣住了,她为什么不去死?
“许多人牺牲了自己,要我活着。我为什么要去死?”她竟伸手捋了捋少年湿漉漉贴在脸颊的头发。
触到他的脸时,胡易颤了颤,撇开头去。
“你母亲,牺牲了自己,不拖累你,也是要你活着。”
“你为什么要死啊,胡易?”
胡易仰面躺着,抬手捂住眼睛:“谁嫌她拖累了?我会长大的,会保护好她,我会有功名,会给她在京城买个小院子,会让她过上好日子,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负我们……”
他声音低哑下去,又变成哭腔。
一直以来撑着他的那口气破了,他的心彻底烂出个窟窿。
等他慢慢哭完,一腔痛苦泄了,杨烟才说:
“胡易,死多简单啊,憋气半盏茶的功夫也就死了,落个水也就死了,挂个白绫也就死了。”
“你为什么要做这么简单的事情,而不愿意再玩命地折腾折腾活下去?”
她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水渍溅了胡易一脸。
“你瞧我,甭管遇到什么难事,谁来欺负我,谁又离开我了……还是得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