玷污《子语》,此乃大不敬!
亵渎圣道!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名魁梧的汉子怒目圆睁,撸起袖子就要上前夺书制止。
却被方才认出刘知之的同乡死死拉住。
“壮士且慢!我这同乡定是邪祟侵体,失了本性!你此刻上前,万一那邪祟凶戾,沾染上身,如何是好?”
“不如等官差前来处置,方为上策,也免了无妄之灾啊!”
汉子闻言,看向地上那血污满身、眼神癫狂、以指为笔在圣书上涂抹的刘知之,确非人状,心头也是一凛。
他强压怒火,对那同乡拱了拱手。
“兄台言之有理,是某鲁莽了。”
“圣贤之书遭此亵渎,壮士动怒,亦是情理之中。”同乡叹息道。
众人既怒且惧,终究无人敢近前一步,只能用愤怒、鄙夷、怜悯交织的复杂目光,死死盯着那亵渎圣典的疯子。
只见刘知之用血指在书页上,歪歪扭扭、潦草无比地划下一行字。
【大贤者曰:“刘知之是贤者,所有人都要听刘知之的。”】
写完,他猛地抬起头,血红的眼睛扫视人群,嘶声宣告。
“看见了吗?我是贤者!你们都要听我的!”
无人应声。
人们依旧把他当疯子。
刘知之怪笑一声,又翻过一页,蘸着淋漓的鲜血,将那荒诞的圣谕重新涂抹一遍。
写完,再次抬头嘶吼。
“我是贤者!听我号令!”
回应他的,依旧是死寂与无声的谴责。
他仿佛陷入了某种可怕的循环。
写一遍,问一声。
写一遍,吼一声。
食指的血流干了,他便毫不犹豫地咬破中指,接着写。
中指枯竭,再换无名指……十指连心,他却似毫无痛觉。
那本象征着秩序与智慧的《子语》,一页页被粘稠、暗红的血渍浸透、污染、覆盖,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铁锈腥气。
他写啊,写啊,问啊,吼啊……
试图用这亵渎的血书,撬动整个世界的基石。
污血顺着他的手腕滴落,在尘土中积成刺目的暗斑。
“官差来了!官差来了!”
人群如释重负,又带着一丝看客的兴奋,自动分开一条通路。
几名皂衣官差面色冷峻,大步流星闯入圈内。
一人眼疾手快,劈手便夺下刘知之手中那本已然不成样子,沉甸甸饱吸鲜血的《子语》。
另两人一左一右,铁钳般架起他的胳膊,将他从地上生生提起。
身体骤然悬空,刘知之剧烈挣扎起来,污血甩得到处都是。
他目眦欲裂,对着官差,对着人群,对着整个天地咆哮。
“放开我!吾乃贤者!大贤者!我命令你们!放开我!”
嘶哑的吼声在喧闹的街市上空回荡,很快便被鼎沸的人声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