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母亲不是被羞辱那么简单。她是被背叛,被抛弃,被毁掉的。
我拿着证据找到校方,要求重新调查此案。起初他们推诿,说我拿不出直接证据。我冷笑,将所有资料上传到学校论坛,并附上一封公开信,讲述母亲的遭遇。
舆论迅速发酵。几天后,陈国栋在家中突发心脏病去世。有人说他是畏罪自杀,也有人说他是被鬼索命。我并不关心,我只知道,母亲的冤屈,终于见了天日。
一个月后的午夜,我再次来到404教室。这一次,我没有害怕。我站在黑板前,轻声说:“妈,我做到了。”
黑板上,缓缓浮现出一行字:
“谢谢你,我的孩子。”
字迹清晰,温暖,不再有阴冷的气息。写完最后一个字,黑板恢复了空白。教室里,仿佛有一阵微风拂过,带着淡淡的花香。
我知道,她走了。
从此,404教室再也没有传出过“沙沙”声。那扇铁门,也再未在午夜自行开启。
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直到三个月后,我的论文通过答辩,准备离开学校。临行前,我最后一次走进404教室,想和它道别。
教室空荡如初,阳光从窗户斜照进来,照亮了漂浮的尘埃。我走到讲台前,忽然发现地板上有一块松动的木板。我蹲下身,掀开它——下面藏着一个铁盒。
我打开铁盒,里面是一本日记。
是母亲的日记。
我颤抖着翻开,一页页读下去。起初是少女的甜蜜心事,对未来的憧憬,对爱情的向往。可越往后,笔迹越潦草,字里行间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最后一页写着:
“如果有一天,有人找到这本日记,请替我告诉我的孩子——我不是自杀的。我是被他害死的。陈国栋骗我说他要离婚,可他根本没打算娶我。当我怀孕后,他怕丑闻败露,就设计毁了我的考试,逼我退学。我求他,他却说‘乡下丫头,死了也没人知道’。那天晚上,他把我关在这里,他说要‘解决一切’。我挣扎,他掐住我的脖子……我快死了,可我听见了,我听见了……有个声音在黑板上写:‘救救我’。可没人能听见。如果我的孩子长大,请让他……不要相信任何人。这世界,比鬼更可怕。”
我瘫坐在地,泪水模糊了视线。原来,母亲不是自杀,是被谋杀。而她的最后一丝意识,化作了那句“救救我”,留在了黑板上。
我抱着日记,冲出教室,直奔警局。
警方重新立案,开棺验尸。法医在母亲的遗骨上,发现了颈部的骨折痕迹,证实了他杀。陈国栋虽已死,但其家族声誉尽毁,子女也被迫改名换姓,远走他乡。
学校为母亲举行了追悼会,恢复了她的学籍和名誉。404教室被彻底翻新,改成了心理咨询室。
我以为,这一次,她真的安息了。
可就在追悼会当晚,我做了一个梦。
我站在404教室里,黑板上又出现了字:
“谢谢你,可我不能走。”
我问:“为什么?”
黑板上又写:“因为……还有别人。”
我猛地转身,看到教室里坐满了人。一个个穿着不同年代的校服,脸色惨白,眼神空洞。他们齐刷刷地抬头,看向我。
最后一排,一个穿白裙的女生缓缓站起,正是母亲。她对我摇头:“这里,不只是我的冤魂。这间教室,吞噬了太多人的绝望。考试失利的,被欺凌的,被背叛的……他们的痛苦,都留在了这里。我走了,可他们还在。”
我惊恐地看着四周,发现每一个“学生”的桌上,都放着一支粉笔。他们同时拿起粉笔,开始在桌面上写字。
“救救我。”
“我不想死。”
“为什么是我?”
“他们都不在乎我。”
声音如潮水般涌来,几乎将我淹没。
母亲走到我面前,轻声说:“孩子,你听见了吗?这间教室,从来就不只属于我一个人。它是一个容器,装满了被忽视的痛苦。只要你还在这所学校,只要你还记得,你就逃不掉。午夜的钟声响起时,你总会被召唤回来。”
我猛地惊醒,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冷汗浸透了睡衣。
窗外,月光惨白。
我下意识地看向书桌——那本日记,不知何时被打开了,最后一页上,多了一行陌生的字迹:
“下一个,轮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