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风餐露宿,这点存货简直是救命稻草。
连干三大碗,八目才觉得那股从里到外的燥热和憋闷被压下去不少,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酒嗝。
戚福这才慢悠悠地问:“说吧,怎么弄得跟泥地里打过滚似的?这副尊容,可不像我雪狼骑的悍将。”
提到这个,八目的脸又垮了下来,带着几分恼羞成怒:“少爷!别提了!晦气!”
抹了把脸,拍掉些尘土,“俺在关内巡防,转到西边角那个破校场,看见有个糙汉在那摆擂!好家伙,膀大腰圆,口气不小,说什么‘拳打关西,脚踢塞北’!俺这暴脾气,手痒难耐,就想上去给他点教训!”
他越说越气,拍了下大腿:“哪知道那厮看着笨重,滑溜得跟泥鳅似的!比卢绾那只癞蛤蟆蹦跶得还快!俺三拳两脚过去,连他衣角都没沾到!反倒被他几下借力打力,差点把俺摔个狗啃泥!三次!整整三次!俺愣是连他毛都没摸到一根!”
八目脸上火辣辣的,不是因为酒,是因为臊得慌,“虽说没动家伙,纯比拳脚……可这他娘的比挨刀还难受!丢人丢到家了!”
戚福听完,眼中掠过一丝讶异。
郑关初定,人心惶惶,百姓大多闭户不出,竟还有人敢在此时摆擂?
而且能赤手空拳让以悍勇着称的八目连连吃瘪,连衣角都碰不到?
这份身手和胆识,倒是有些意思。
看来这郑关之内,也并非全是庸碌之辈。
沉吟片刻,看着八目又羞又恼、恨不得立刻找回场子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哦?竟有如此能人?倒是有趣。”
慢条斯理地端起自己的水碗抿了一口,看着八目,“你自个儿吃了瘪,就想这么算了?”
八目立刻梗着脖子:“当然不!可那厮滑溜,俺……”
“那不如……”戚福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促狭,“叫上卢绾一起去看看?你不是总想看卢绾出糗么?说不定……他那八面玲珑的脑袋瓜,能想出破那‘泥鳅’的法子?”
故意把“泥鳅”二字咬得重了些。
八目先是一愣,随即眼睛像两盏灯笼般“唰”地亮了起来!对啊!自己光想着蛮干了,卢绾那小子鬼主意多啊!
让他去试试水,不管成不成,看卢绾那小子万一也吃瘪的样子……嘿嘿嘿!
“少爷!您真是好主!好主意!”
八目兴奋得一拍大腿,脸上阴霾尽扫,咧开大嘴嘿嘿傻笑起来,像是已经看到卢绾在擂台上手忙脚乱的狼狈样。
再也坐不住,像屁股着了火似的跳起来:“俺这就去揪卢大虫!”话音未落,人已像裹着尘土和酒气的旋风,撒丫子冲出了府,留下身后一串豪放却带着浓浓“阴谋”气息的笑声。
戚福看着八目消失的背影,摇头失笑,目光却再次投向窗外。
这看似平静下来的郑关,似乎比他预想的,要有意思得多。
那个能戏耍八目的擂主……或许不只是个武夫那么简单?
。。。。。。
卢绾步履沉稳地走在略显空旷的街道上,目光扫过两旁的屋舍和偶尔出现的、神情紧张的平民。
此行并非闲逛,而是肩负着少爷严令——巡视关内,监察军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