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万蛟摇头:“小王只命小人传此口信。详情细节,待栾卓抵达,自会向少爷禀明。”
戚福颔首,不再多问,转头对亲兵道:“取一囊好酒来,给彭壮士路上驱寒解乏。”
亲兵很快取来一个鼓胀的皮质酒囊。
戚福接过,亲手递给彭万蛟:“此酒赠你,代我谢过丹木小王援手之情。路途辛苦,壮士慢行。”
彭万蛟双手接过沉甸甸的酒囊,感受着囊中液体的分量和戚福话语中的分量,郑重抱拳:“谢少爷赐酒!小人定将少爷心意带回!告辞!”
说罢,再行一礼,转身大步离去,背影消失在府门之外。
厅内恢复寂静。
戚福走回主位,没有立刻坐下。
负手而立,目光穿透窗棂,望向东方,深邃的眼眸中,笑意已然沉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复杂难明的光芒——旧部重聚的欣慰?
获得强援的盘算?
对丹木野心的警惕?
亦或是对即将到来的重逢与西境乱局交织的新的谋算?
沉寂的守备府中,唯有他指节在椅背上轻轻敲击的笃笃声。
府内短暂的沉寂被喧嚷打破,人未至,声先闻。
八目的大嗓门带着罕见的兴奋嚷嚷着“少爷”,率先跨入厅堂,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笑容。
紧随其后的卢绾,嘴角也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两人身后,跟着身形精悍、肌肉虬结的汉子,年纪不过二十七八,步履沉稳,眼神锐利中带着戒备。
八目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戚福面前,咧嘴笑道:“少爷!人带来了!就这小子,可把俺好一顿遛!”
侧身让开,指着那汉子,“就是他,关丈!那个在破校场摆擂,滑不溜秋的家伙!”
戚福的目光落在关丈身上。
出乎意料,此人并非想象中的虬髯莽汉,反而面皮白净,身形虽壮却不显臃肿,布满老茧的拳头和沉稳的下盘,乍看之下倒有几分文弱书生的清秀。
若非八目言之凿凿,真难相信他能让悍勇的八目吃瘪。
关丈迎着戚福审视的目光,并未畏缩,只是微一躬身,声音低沉:“见过大爷。”
戚福随意地摆摆手:“叫少爷即可。”
八目在一旁迫不及待地补充道:“少爷,这小子可不简单!他爹原是这郑关的守将,性子耿直,得罪了德都那王八蛋,被压成了副将!后来接任姓高的混蛋,跟他爹不对付,积怨已久……”
八目说到这,语气带上几分狠厉,“最后那姓高的找了个由头,一刀就把老关给砍了!还把关丈和他老娘,一直囚禁在关内最偏僻的破角屋里!要不是姓高的这次跑得快,关丈这小子摆擂,就是想找个由头,看能不能引来姓高的旧部或者探子,寻机报仇雪恨!”
戚福听罢,眼神微动,看向关丈:“哦?摆擂,是为寻仇?”
关丈抬起头,眼中压抑的怒火与刻骨的恨意不再掩饰,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是!关丈身为人子,父仇不共戴天!奈何势单力薄,只能行此险招,引蛇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