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顿时彼此都喘着粗气僵持在那里,眼神里满是警惕。而赫斯迈步上前,目光紧紧盯着那个身穿破烂兽皮、脸上棱角分明、眼神深邃的男人,眼中满是探究与疑惑道:“你是冰雪可汗?”
这时才发现崖台上出现的几个陌生人,手握弯刀的雪白裘皮曼丁人顿时警惕地后退几步,左手下意识捂着流血的腰肋——鲜血早已浸透雪白的裘皮,晕开一团暗红色的印记。他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眼神里满是戒备,不停打量着赫斯三人,仿佛在判断他们是否是敌人般厉声道:“你们是谁?”
而那个“乞丐般”的男人缓缓抬起脸,露出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睛,眼神里藏着看透世事的沧桑。他望着赫斯,又扫过他身后飘着的波潵琉游魂,抬手甩了甩手中虎爪上的血迹,语气冷淡,带着几分疏离与怀疑:“是勃劳让你们来的?”话音刚落突然纵身一跃,从悬崖边缘跳了下去,动作决绝得没有丝毫犹豫,仿佛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悬崖边的雪白裘皮曼丁人见状,瞳孔骤然收缩,急忙闪身扑到悬崖边,伸手死死抓住冰雪可汗破烂的兽皮袄,拼命想将冰雪可汗拉到身边,声音里满是急切与恳求,还带着几分哽咽:“你得上来!部族还需要你,你要是死了,曼丁人就真的完了!”
冰雪可汗却缓缓抬手,用虎爪狠狠将身上的兽皮袄割断——布料撕裂的“刺啦”声在风雪中格外清晰。在身体快速跌落悬崖的瞬间,他将手中的虎爪深深嵌入竖立的冰面,爪尖牢牢抠住冰缝,借着下坠的力道快速横移,像壁虎般向斜方崖壁高处的圣泉峰攀爬而去。他的身影在风雪中越来越小,很快变成一个小黑点,最终消失在冰崖深处。
卡玛什探着身子,小心翼翼地望了望悬崖下方——深不见底的深渊被浓密的风雪笼罩,只能看到无尽的白色,仿佛能吞噬一切生命的漩涡。他吓得急忙往后缩,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崖壁,心脏还在因刚才的惊险场景而剧烈跳动,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咱们待会儿怎么下去?这悬崖这么陡,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冰雪可汗又跑了,咱们总不能也像他一样跳下去吧?”
“别让他跑了!他就是冰雪可汗!”雪白裘皮曼丁人死死捂着受伤的腰肋,指缝间渗出的鲜血染红了雪白的裘皮,在风雪中格外刺目。他的声音因剧痛与急切而嘶哑,每说一个字都牵扯着伤口,额头上布满冷汗,却依旧死死盯着崖壁上攀爬的身影。
看着赫斯仰面张望,好似想要寻找落脚之地,以便前去追赶这个“冰雪可汗”,阿基里塔斯后背骤然弹出四只粗壮的紫红色章鱼腕足,猛地弹射到峭壁只上——腕足上的吸盘泛着湿润的光泽,牢牢吸附在悬崖冰面上,像壁虎般灵活地向崖壁高处追去。尽管他双手腾挪攀爬的动作略显笨拙,身体也因风雪摇晃,但长长的腕足却格外越来越轻盈迅速,吸盘在冰面上吸附都稳如磐石,并快速攀爬,不消片刻,便追上了高处冰雪可汗,腕足如蓄势待发的毒蛇,猛地缠向对方的腰:“你跑不了!乖乖听赫斯的话,跟我们下去!”说着浑身发力,想将冰雪可汗从崖壁上扯下。
可冰雪可汗却腾出右手,锋利的虎爪在风雪中闪过一道寒光,“唰”的一声,便将阿基里塔斯的腕足整齐割断——紫红色的血液瞬间喷涌而出,滴落在冰面上,很快凝结成细小的血珠,像撒在白玉上的红宝石。随即毫不停留,地抠住新的冰缝,继续向高处攀爬,动作敏捷得仿佛在平地上行走。
阿基里塔斯吃痛,腕足断裂处传来钻心的疼,又甩出两条腕足想缠绕对方,可刚靠近冰雪可汗的身体,又被对方的虎爪利落割断。剧烈的疼痛让他额头冒出冷汗,冷汗混合着雪水顺着脸颊滑落,剩余的腕足死死黏紧峭壁冰面,指甲几乎嵌进冰层。愤怒与痛苦之下,他的脸开始剧烈变化——皮肤变得粗糙泛红,双眼凸起如铜铃,嘴巴张大,露出满是锋利牙齿的巨口,活脱脱一副巨大红蛸的模样。“下来!”他嘶吼着道,“尝尝我的‘裂骨泡沫’!”声音震得周围的雪粒簌簌掉落,随即猛地从口中喷射出一堆黏稠的泡——泡沫呈诡异的淡绿色,在空中泛着幽幽光泽,刚落在冰面上,便发出“滋滋”的腐蚀声,所触及的冰面瞬间剧烈炸裂开来,引得碎冰四处飞溅。
而在高处的冰雪可汗扭过脸,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丝厉色,口中发出震耳的呼啸:“滚开!”随着怒吼,一阵强烈的振波从他体内爆发而出,如无形的巨浪般席卷开来,直袭正在张口吐泡沫的阿基里塔斯。那棉絮般喷涌而出的“裂骨泡沫”瞬间被震得粉碎,化作点点绿雾消散在风雪中;阿基里塔斯察觉到振波的恐怖威力,慌忙用剩余的章鱼断腕护住身体,可振波如潮水般层层袭来,他的腕足很快便脱皮掉肉,鲜血淋漓,最终竟消弭成模糊的血印,连白色的骨头都隐约可见。
眼看阿基里塔斯即将被振波震成血沫,赫斯瞳孔骤缩,猛然甩出腰间的洛兹锁链——铁链泛着冷冽的银光,如闪电般缠住阿基里塔斯的腰,手臂发力,猛地将他拽回自己身边。阿基里塔斯重重跌落在冰块崖台上,溅起一片雪雾,他抬起露出骨头的胳膊,疼得龇牙咧嘴道:“那是什么……什么鬼东西?震得我骨头都快碎了!”
一直冷眼旁观的波潵琉游魂缓缓飘上前,淡蓝色的雾气躯体在寒风中微微晃动,像团随时会被吹散的炊烟。它搓了搓雾气凝成的双手,从怀中扯出张泛着银光的黑色鱼皮——鱼皮上还带着淡淡的海腥味,他小心翼翼地将鱼皮敷在阿基里塔斯头发散乱、血肉模糊的伤口上,“这下见识‘茫荒呼啸’的厉害哩吧?”说罢深舒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咋们就不该趟这趟浑水!现在好哩,把自己也搭进去,还得帮别人收拾烂摊子,万幸,这家伙只是个被贬斥的勃族。”
赫斯望着崖壁上越爬越高、身影逐渐变成小黑点的冰雪可汗,又转头看向雪白裘皮曼丁人,语气平静却带着探究:“你非要找他不可吗?”
雪白裘皮曼丁人从怀中掏出块粗布,死死缠住自己腰腹的伤口,布条很快便被鲜血浸透。他的脸色因失血而铁青,嘴唇泛白,却依旧咬牙坚持道:“冰雪可汗出现,向来只有两种结果——要么带来大规模战事,让曼丁人陷入更大的灾难;要么凭借他的威望,阻止部族分裂,凝聚所有曼丁人的力量对抗北帔氏。所以,我今天必须找到他,要么让他臣服,为部族所用;要么就除掉他,绝不能让他成为北帔氏的棋子,毁了整个曼丁部族!”
抱着胳膊瑟瑟发抖的卡玛什慢慢凑上前,牙齿因寒冷而微微打颤,声音带着几分担忧:“可你登上雪山,本就犯了曼丁人的大忌——老人们都说,圣山是冰雪可汗的居所,擅闯者会被雪山精灵惩罚。而且以冰雪可汗的实力,你根本不可能抓住他,这样下去,只会白白送命!”
雪白裘皮曼丁人冷笑一声,眼神里满是决绝,仿佛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北帔氏已经侵蚀了大半曼丁部族,很多小部族要么被吞并,要么被迫臣服。如果今天拿不下冰雪可汗,我回去后也将无路可退,与其被战败而死,不如在这里拼一把!”
波潵琉游魂索性抓起把雪,敷在自己身上被“余念人”造成的旧伤口上——雪水融化,它的雾气躯体泛起一阵涟漪,像是在缓解疼痛。它语气里满是无奈,带着几分抱怨:“真是越扯越深,连勃族的人都卷进来哩。原本咱们只是来帮帕图斯洗清冤屈,找冰雪笃玛评理,现在倒好,还得管曼丁人的部族纷争,这趟雪山之行,简直就是个填不满的麻烦坑!”说罢自顾自四下飘荡,好似在崖璧之上寻找着什么。
赫斯抬头望了望崖壁上已经快融入云雾的冰雪可汗,又低头看了看脚下深不见底的悬崖——悬崖下被浓密的风雪笼罩,只能看到无尽的白色。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把他找下来,好好商量商量。”说着轻轻甩动腰间的洛兹火链,口中念念有词:“无形有影,地火燃天,炙烤吾心!”
话音刚落,缠着火链的洛兹剑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红光,如一条燃烧的火龙般一飞冲天,带着灼热的气息,向着即将进入云雾的冰雪可汗疾驰而去。顷刻之间,雪山崖壁上覆盖的冰层开始剧烈碎裂——大大小小的冰块从崖壁上脱落,仿佛从云端坠落,相互碰撞着、翻滚着,发出响彻天空的巨响,雪崩瞬间爆发!
而赫斯慌忙将身边的阿基里塔斯、卡玛什和波潵琉游魂拦在身后,推着他们快速后退,紧紧贴在冰冷的崖壁上。几块巨大冰块眨眼间砸在“取舍崖”上,发出“轰隆”的巨响,震得整个冰台都在颤抖,将这个凸出于崖壁的巨大平台砸去大半截,碎石与雪块飞溅,险些将几人掩埋在冰雪之下。
而在雪崩的混乱中,被洛兹火链缠住脚腕的冰雪可汗拼命挣扎——他用虎爪死死嵌入裸露的石头崖壁,爪尖在岩石上划出深深的痕迹,火星四溅,却依旧抵挡不住火链的拉力。最终,他没能稳住身形,被赫斯硬生生拖拽着,一路冒着火星从崖壁上滑下,重重摔在众人面前的雪地里,激起一片雪白的雪雾。
漫天大雪骤然停歇,积压的云层被风撕开道裂口,暖金色的阳光穿透缝隙,洒在覆盖着冰雪的崖壁上。冰层反射出耀眼的银光,将整个取舍崖映照得如同白昼,连空气中漂浮的雪粒都泛着细碎的光。
冰雪可汗勃休垂眸望着掌心被磨到发红的虎爪——爪尖还嵌着深褐色的岩石碎屑与早已干涸的暗血色痕迹,粗糙的掌心因常年攀爬而布满厚茧。他缓缓抬起手,五指用力,一把抓住缠在脚腕上的洛兹火链,冷眼睨着赫斯,深邃的眼眸里满冰冷道:“达坦洛?你也想拿我去给勃劳邀功?”说着嘴唇快速蠕动,默念暗咒之际掌心骤然泛起淡金色的微光,那光芒越来越盛,手中的洛兹火链瞬间被这股力量炙烤熔断,“啪”地应声而断,引得雪地“滋滋”作响,腾起袅袅白雾。
见这个“冰雪可汗”竟如此强悍,赫斯忙用手中剩余的断链缠住落地的洛兹剑柄,猛地将短剑扯回举在身前,谨慎防备道:“你能把我们全部熔炼?”
“能咧!他当然能!”波潵琉游魂突然尖着嗓子喊起来,淡蓝色的雾气躯体像被风吹动的绸带,翩然飘到“冰雪可汗”面前。姿态谄媚得像只讨好主人的小狗,绕着他转了两圈,雾气凝成的尾巴还轻轻扫过对方那破烂的兽皮衣裳,语气里满是恭敬:“峩主勃休,达坦洛真不是故意要冒犯您哩,实在是因为有难言之隐,不得不出此下策,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宽容谅解咧!而且峩们真不是受您父亲。。。勃劳指派来的,是为了别的要紧事才冒险来雪山的!”
勃休的目光扫过波潵琉游魂,眼神里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轻蔑,冷声道:“波潵琉?你怎么会和他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