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兵到了吕梁,直逼陈营,陈都督吴明彻,麾兵布阵,立马扬鞭,指语巴山太守萧摩诃道:“敌军所恃惟胡人,若得殪此胡,彼必夺气,君名当不让关羽了!”
萧摩诃说道:“胡人形状如何?愿为公力取此胡。”
吴明彻于是召前时降卒,令他指示,又自酌酒饮摩诃。萧摩诃一饮而尽,即上马冲入齐军,专向胡人前闯去。
胡人亦有头目,方挺身出阵,弯弓未发,萧摩诃取出小凿,遥掷过去,正中胡额,应手立仆,余胡骇散。
齐军阵内的大力军,忙向前拦截萧摩诃,被萧摩诃执刀乱斫,立毙数人,大力军又复溃走。巨无霸尚不可恃,遑论大力军。王琳忙语尉破胡道:“吴兵甚锐,不可力敌,宜速收军退回,别用良策决胜。”
破胡不从,尚驱部众迎战。吴明彻见萧摩诃摧敌,把鞭一挥,陈军大进,好似万马奔涛,无人敢敌。
齐军大败,长孙洪略战死,破胡单骑驰免,王琳亦孤身走入彭城。
吴明彻分兵进攻,连下瓦梁、阳平、庐江等城,黄法右喙テ评阳,进拔合肥。陈军势如破竹,齐城多望风迎降,所有高唐、齐昌、瓜步、胡墅诸城垒,次第入陈。又攻克了滠口、青州、山阳、广陵诸城,齐遣尚书左丞陆骞,统兵二万人救齐昌,遇陈西阳太守周炅,即与交锋。周炅用疑兵挡住前面,自率精兵绕出骞后,掩击陆骞军队。
陆骞顾后失前,被周炅杀入阵中,一番蹂躏,陆骞军队垂尽,独陆骞抱头窜去。
齐令王琳移守寿阳,与扬州道行台尚书卢潜,刺史王景显等,共保寿阳外郭,吴明彻料王琳甫入寿阳,众心未固,亟乘夜率兵前往攻打,果然一鼓得手,破入外郭,王琳等退保内城。
吴明彻攻扑不下,于是堰肥水灌城,城中之人多病肿泄,十死六七。齐右仆射皮景和,率领众数十万救寿阳,距城三十里,顿兵不进。
陈军闻报,都向吴明彻面请道:“坚城未拔,大敌在迩,元帅将何法对待?”
吴明彻拈须微笑道:“救兵如救火,彼乃结营不进,显是不敢来战,怕他甚么!我料这座寿阳城,定然旦夕可下了。”
越日早起,令部兵饱餐一顿,自己亦亲擐甲胄,上马誓众,决破此城。当下出马督攻,四面攀援,鼓噪而上。
守兵本来单弱,更且死亡甚众,怎能面面顾到。陈军既得登城,便即杀下,王琳、卢潜、王贵显等,巷战至暮,均力屈而被擒。
王琳轻财爱士,得将卒心,虽尝流寓邺中,齐人多说他忠义,共加爱重。我说未必,试看前营三窟,便见一斑。及被擒后,吴明彻军中,尚有王琳旧属,皆相见唏嘘,莫能仰视。
吴明彻恐在军为患,即命将王琳等押送建康,嗣又防他道中遇劫,遣使追诛。
远近闻王琳被戮,哭声如雷。有一叟赍酒脯奠尸,哭亦尽哀,收王琳血而去。
齐廷屡促皮景和进兵,皮景和反而抛戈弃甲,逃回邺中。
齐主高纬颇以为忧,穆提婆、韩长鸾等语齐主高纬道:“寿阳本南人土地,何妨由他取去,就使国家尽失黄河以南,尚可作一龟兹国,龟兹音周慈,为西域国名。人生如寄,但当行乐,何用多事愁烦哩。”
齐主高纬遂转忧为喜,酣饮鼓舞。至皮景和入都,反称他全师北归,进升为尚书令。糊涂可笑。
齐仆射祖珽先曾经媚事权幸,及得预政柄,也思黜退小人,沽名市直,因与陆令萱母子,互有龃龉。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祖珽暗中嘱咐中丞丽伯律,弹劾主书王子冲收纳贿赂,事连提婆,欲因此并及陆令萱。
陆令萱请诸齐主,释子冲不问,更令群小相率谮珽,陆令萱又在齐主高纬面前,自言老婢该死,误信祖珽,乃令韩长鸾检阅旧案,得祖珽伪敕,受赐等十余事,此时即非作伪,亦不患无辞!请加祖珽死刑。
齐主高纬曾经与祖珽设誓,终身免刑,因特从轻谴,出为北徐州刺史。
适陈军下淮阴,克朐山,拔济阴,入南徐州,直向北凉州进发。
城外居民,多欲叛齐应陈。祖珽即大启城门,但禁人不得出衢路,城中寂然。
叛民疑人走城空,不复设备,蓦然听闻鼓噪声自城中传出,祖珽竟然督领州军,出城巡逻,叛民不禁骇走。
会陈军前驱,已到城下,叛民复联合陈军攻城。猛然看见祖珽跃马迎战,弯弓四射,屡发屡中。
叛民先闻祖珽失明,料他不能行军,哪知他有此绝技,又复惊退。再加祖珽的参军王君植,挺身善斗,所向辟易,陈朝军队倒也胆怯,不敢遽逼。
祖珽且战且守,相持旬余。又遣部兵夜出城北,翌晨张旗擂鼓,向城南驰来,陈军疑是援兵,无心恋战,竟撤围退还。
祖珽实有小智,能善用之,却也可使建功。穆提婆已经恨祖珽,故意不发援兵,总道他城亡身死,偏偏祖珽上表奏捷,真出意外。
但终不得迁调,未几即病死在任所。还算幸免。
齐主高纬丧师失地,毫不知愁,反而暗中忌惮兰陵王高长恭,有意加害。高长恭自邙山得胜,威名颇盛,武士相率歌谣,编成兰陵王入阵曲,传达中外。
齐主高纬曾经语高长恭道:“入阵太深,究系危险,一或失利,悔将无及。”
高长恭答道:“家事相关,不得不然。”齐主闻得家事二字,几乎失色,因令出镇定阳。
高长恭颇受货赂,致失民心,属尉相愿进言道:“王既受朝寄,奈何如此贪财!”
高长恭不答,愿又道:“大约因邙山大捷,恐功高遭忌,乃欲借此自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