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程缓慢而煎熬。苏沉的身体成了一个战场,一边是疯狂破坏侵蚀的污秽洪流,一边是艰难转化吸收的古老法门,中间是昆仑戒微光与自身意志的苦苦支撑。
他的体表不断崩裂又勉强愈合,淡金血液与污浊杂质混合在一起,气息在萎靡与诡异的暴涨间剧烈起伏,脸色苍白如鬼,唯有那双眼睛,燃烧着近乎疯狂的执念。
时间一点点过去。
就在苏沉感觉自己的神魂即将被痛苦和混乱彻底磨灭,即将支撑不住时——
【滴…汲取能量达到临界点…初步满足‘昆仑戒’最低限度修复需求…是否立即执行修复?】
系统的提示音如同天籁。
“修…复!”苏沉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怀中昆仑戒微微一震,那缕始终护持他心神的暖意骤然增强,仿佛一个饥饿已久的存在开始主动吞噬他刚刚炼化出的、那些为数不多的混沌元气。
戒指表面,那道原本彻底黯淡的银色纹路,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重新亮起了微弱的毫光。虽然依旧残破,却不再是死物。
而更让苏沉心神一震的是,随着昆仑戒开始吸收能量,他体内那狂暴的污秽洪流仿佛找到了一个更优质的宣泄口,更加疯狂地涌向戒指,通过那道银色纹路被汲取、转化,反而减轻了他自身的压力!
机会!
苏沉精神一振,全力运转“汲煞化元”,不再试图大量炼化储存,而是专注于引导那污秽洪流,将其大部分导向正在缓慢修复的昆仑戒!
这个过程依旧痛苦,但比之前独自硬扛要好上太多!昆仑戒如同一个无底洞,来者不拒地吞噬着经过初步引导的污秽能量,其表面的银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晰、稳定。
渐渐地,以苏沉指尖接触阵幕的那一点为中心,九幽锢灵阵的光幕竟然开始微微发亮,运转效率似乎提升了一丝。而大阵中央那死寂的沉渊之卵,表面那向内塌缩凝聚的感觉似乎微微一滞。
这一幕,终于引起了其他仙王的注意。
“苏长老!您…”一名正在调息的仙王惊骇地看着苏沉那惨烈无比的状态,以及他居然在主动汲取阵内能量(在他们看来是如此),失声惊呼。
众人纷纷看来,皆是大惊失色。
“苏长老!快停下!此法不可取!”云渺子被惊醒,看到苏沉模样,急得就要强行中断疗冲过来。
“无妨!”苏沉低吼一声,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度,“此乃宗主所留秘法,借戒储能!我能支撑!”
他再次搬出宗主之名,同时刻意引导一丝经过昆仑戒转化的、相对温和的混沌元气,隔空渡向离他最近、伤势最终重的云渺子。
那丝元气虽驳杂,却精纯无比,更带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古老生机,融入云渺子伤体,竟让他胸口的恐怖创口愈合速度明显加快了一丝!
云渺子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感受着体内变化,看向苏沉和那枚微泛银光的戒指,眼中惊疑渐渐化为震撼与狂喜。
“果然是宗主神机!”他激动低语,不再劝阻,反而彻底放心下来,全力吸收那丝元气疗伤。
其他仙王见状,也纷纷压下惊骇,转化为无尽的期待和敬畏。宗主手段,果然神鬼莫测!苏长老竟能承受如此狂暴之力,必是宗主赋予的特殊权限!
他们却不知,苏沉每一秒都在承受着凌迟般的痛苦与神魂侵蚀的风险。
但效果是显着的。随着昆仑戒不断吞噬能量,修复进度提升,它反馈出的那丝暖意也越来越强,不仅能更好地护持苏沉心神,甚至开始反哺出更多精纯的混沌元气,一部分滋养苏沉自身,一部分则被苏沉引导着,分出数缕,渡向其他伤势最重的仙王。
一个微小而脆弱的良性循环开始形成。
苏沉以自身为桥梁,冒险汲取沉渊之卵散逸的污秽之力,经昆仑戒初步转化,一方面修复戒指本身,另一方面反馈自身并疗愈同门。
残存的大阵因能量流动趋于稳定,光幕不再剧烈闪烁。仙王们得到这意料之外的援助,伤势恢复速度加快,气息渐渐稳固。
绝望压抑的氛围,终于被撕开了一丝微小的缺口,透入些许微光。
然而,苏沉内心深处的那根弦却始终紧绷着。
因为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沉寂的沉渊之卵核心,那点幽暗并未消失,只是蛰伏更深。它仿佛一个冷漠的旁观者,默许着这只小虫子的汲吸行为。系统那“灭绝级”的警告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顶。
而他意识深处,系统界面关于新任务【生存与重建】的进度条,在“恢复一定宗门秩序与战力”和“初步净化或压制沉渊之卵”两项上,开始了极其缓慢、几乎微不可察的增长。
【召唤卡修复进度:+0。1%…+0。1%…】
遥远的,不可知的维度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