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饭都吃不上了,快饿死了,谁还管律法、道德,先活了命再说!”
“你的意思是造反有理?”叔孙通反问道。
“成王败寇,成了,自然有的是道理。”
“莫说是我,就是博士您,若真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还能抱着竹简讲仁义么?”
“若把我扔到那汉末,成了个快饿死的流民,碰上张角那伙人喊‘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给口饭吃,我说不定也跟着喊了,黄巾就黄巾呗!”
“荒谬!”叔孙通提高声调。
“照你这么说,因律法严苛,小罪重罚,若逼得黔首走投无路而揭竿,那他们倒成了天命所归、替天行道了?”
刘季立刻抓住话柄,故作惊讶:“哦~博士此言,是在指摘商君之法有所不妥?”
“老夫并非指摘商君!”叔孙通须发微张,一副凛然之态。
“商君之法,强秦于列国,功在当代。”
“然法无常势,时移世易。世间焉有能治万世而无一弊之法?”
“到了该因时损益、调整完善之时,自然当改。”
“只是有些人,身居要位,明知积弊已深,却固守陈规,若非天幕骤现,警醒世人,恐怕仍要抱着那套不合时宜的东西,不肯变通呢!”
刘季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原来博士是这个意思啊。”
一直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吃瓜的李斯,心里咯噔一下。
他猛地抬头,看向一唱一和、火力渐猛的刘季和叔孙通,心里那叫一个憋屈加恍然。
好嘛!
合着你们两个一唱一和,绕了这么大个圈子,最后是为了将矛头指向我?
天幕未现之时,我没提议过修改律法中过于严苛、不合时宜的条款吗?
是哪些人搬出“祖制不可违”、“商君之道乃秦国之本”来阻拦,你们心里没数吗?
如今天幕降临,陛下明确下旨要更化,我李斯殚精竭虑、顶着压力推行,又是哪些人在暗中使绊子、阳奉阴违,你们难道不清楚?
李斯胸中一股怒火直冲顶门,脸色变了数变。
他真想豁出去,跟这两个阴阳怪气的家伙好好辩上一辩,把那些躲在“祖制”后面拖后腿的贵族名字也点出来几个!
然而,这念头只是一闪,便被更深的权衡压了下去。
再把因商君之法而获利的勋贵得罪了,自己就真的是举世皆敌,没有盟友了。
想到这里,李斯那股“一怒之下”的怒气,终究只是“怒了一下”。
他生生将这口气咽了回去,面上重新恢复平静。
殿中其他一直竖着耳朵看戏的臣子见状,不由得暗自交换眼色,心中一阵失望。
李斯啊李斯,你怎么就怂了?
你倒是跟他俩吵啊,打起来更好!
你们不打起来,陛下怎么开赌局?
陛下不开赌局,我们怎么赢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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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洪武年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