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腕瘦得硌手,骨节上还沾着未擦净的黑灰——是常年捣鼓符咒或法器的痕迹。
"渔村那夜,我被浪卷进了暗礁洞。"
他想起咸涩的海水灌进鼻腔的窒息感,想起意识模糊前最后看到的,
是吴湘南举着燃烧的火把,在暴雨里喊他名字的轮廓,
"等我爬上岸,你们的营地已经被妖兽踏平了。"
吴湘南突然松开手,转身走进屋。
王面跟着跨进去,才发现屋里堆满了泛黄的古籍和铜制法器,
墙角的炭炉上煮着壶茶,茶香混着霉味钻进鼻腔。
"坐。"吴湘南扯过两条板凳,自己先坐了,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
"在阴阳寮偷的抹茶糖,你当年总说甜得发腻。"
王面接过糖。
糖纸已经潮了,甜味却还钻得进鼻子。
他突然想起小队夜巡时,吴湘南总把糖纸折成小蝴蝶,贴在帐篷里当灯花。
那时他们总笑他娘们儿,可后来每次夜袭后,
队员们都会默契地去捡被打落的糖纸蝴蝶——像在捡散了的魂。
"雨宫说你在找法则的路。"吴湘南突然开口,手指摩挲着茶碗边沿,
"十年前咱们那批特殊小队,蓝雨、假面、青蚨。。。十七支队伍,活过三年的只剩两支。"
他抬头,伤疤在晨光里泛着青白,"知道为什么吗?"
王面没说话。
他记得"青蚨"小队的队长最后被自己养的蛊虫啃成了白骨,
记得"蓝雨"的医疗兵为了救队友,把心脏掏出来当药引。
他们这些人,从穿上队服那天起,就被刻上了"消耗品"的印记。
"因为咱们太贪心。"吴湘南的声音突然冷下来,
"上面要的是能砍妖兽脑袋的刀,可咱们偏要当握刀的人。”
“你以为斩神者的路为什么这么难?
因为有人不想让刀学会自己找靶子。"
王面的手指无意识抠着糖纸。
他想起林七夜说的法则海洋,
想起吴恨说的在法则里扎根——原来那些话背后,是无数把断在鞘里的刀。
"那你呢?"他问,
"你留在日本,就为了躲那些想把刀收进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