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终于抬眼,目光掠过窗外渐明的天色:“那就给他一个。”
当天下午两点五十分,听松阁二楼,周文博提前十分钟落座。
他没点茶,只叫了一壶白水,杯沿搁着一枚旧象棋子——红木“将”,底部微凹,嵌着磁吸片。
这是孙有福今早塞进他公文包里的,没说话,只拍了拍他肩。
两点五十九分,郑卫国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个穿灰色夹克的年轻人,拎着保温桶。
他一眼就看见周文博,脚步微滞,随即笑着点头:“周组长?真巧。”
周文博起身,握手,寒暄两句,顺势邀他同坐。
郑卫国没推辞,只把保温桶往旁边一放,叹气:“严处长非让我送这个来……说您刚接手案子,得补补脑子。”
保温桶盖掀开,一股浓烈的当归黄芪味漫出来。
周文博笑了笑,低头倒水,袖口微扬,一枚微型录音模块悄然吸附在桌底横梁——飞鱼上周亲手焊的,声波感应阈值比人耳低40分贝。
茶过三巡,郑卫国话头渐松。
他忽然压低声音,手指无意识敲了敲桌面,节奏是老厂电报码里的“警戒”:“周组长,有些事,您别不信……严处长昨儿跟我说,这水太深,底下不是淤泥,是活的。”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他说,碰了,会咬人。”
周文博没接话,只慢慢放下茶杯,杯底与瓷碟轻磕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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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声,被藏在象棋盒夹层里的录音笔,完整录下。
当晚十一点零七分,孙有福推开老年活动中心铁门,手里拎着一只褪色帆布包。
包角磨损严重,露出里面一层暗红绒布——那是当年三线厂发给技术骨干的“先进生产者”奖状衬布。
他没开灯,径直走向墙角那台报废收音机,掀开后盖,将一张折叠成方块的锡箔纸塞进扬声器腔体深处。
纸面上,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
“忆三线,召故人。下周三,九点,老礼堂。”
落款处,画了一枚小小的、带齿纹的齿轮。
凌晨三点十七分,老礼堂铁门发出一声悠长的呻吟。
孙有福站在阶下,没开灯。
月光斜切过斑驳的“三线建设光荣榜”搪瓷墙,照见他左袖口磨出的毛边——三十年前,他就是在这面墙前,把第一张散热片图纸钉进木框,用蜡封死边角,再盖上“青松-3·绝密”的红章。
今夜,他穿了件洗得发白的藏蓝工装,胸前别着一枚早已停用的厂徽:铜质齿轮咬合着麦穗,背面刻着“1972·汉中”。
九点整,礼堂门被推开。
严世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