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当头被浇下一盆冰水,张从宣忽而呼吸一滞。
原本的恼火刹那间消匿了下去。
被两次打搅,又说了这么多话,张千军也彻底清醒了过来。
转眼看清青年煞白的脸色,他一头雾水。
“怎么了?”他有些不解,转而又很快找到了解释,“对了,您这么早回来,应该还没吃早饭吧?”
摸着肚子左右看看,他弯腰在冰箱拿出一盒鸡蛋和一袋挂面,还不忘扬声询问青年要不要吃。
轻声拒绝他的好意,张从宣独自回到房间。
一步比一步走得沉重。
关上门的刹那,青年忽然生出一阵虚脱的眩晕,不得不倚着门靠住,任由自己失力滑落在地。
张千军的话,无疑提醒了他另一件事。
无论这段奇怪的关系怎样开始,在此前后,两人名义和实质上的师徒关系仍旧存续。
这是完全不对等的身份。
张从宣难以置信,自己怎么会忽略了这一点呢?
在那样超乎预料的意外之后,他本应该坚守底线,引导自己的学生回归正途,纠正错误的。
而不是心软、退让、妥协,直到逾越分寸。
但凡他能稳住原则,端正态度,好好引导,事情又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
事情会发展成今天这样两败俱伤的局面,张从宣可以说,完全是自己的错误举措导致。
他怎么又能反过来生气,怪对方不够理智、成熟?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张从宣如梦初醒。
他想起了更多细节……吵架的时候,海客提了好几次小官,甚至不惜以张启山作比。
当时,自己只觉得不可理喻莫名其妙,现在想来,却忽而惊觉,对方的那种口不择言,更像是长期积压情绪之后的爆发。
为什么他之前半点没发现呢?
毋庸置疑,张海客的掩饰十分成功,但张从宣自己的忽视也是不可容忍的失误。
也许……
突然响起的铃声打断了思绪,青年吐了口气,几秒后,才拿出手机看了眼。
是京城的电话。
轻轻吸了口气,他按下接通。
……
另一边。
“……现在吗?可是还没到原来说的一天时间……”
对方的迟疑,张海客很理解,但他毫不动容地坚持了命令:“就现在,铃阵准备好了么?我一会亲自执行。”
“倒是准备好了……”手下还想说些什么,被外面进来的张隆半打断了。
“阿客,这么着急做什么?急躁难耐,可不像你。”
对这位多年在侧的长辈,张海客就没法那么强硬了,揉着眉心,他勉强扯起笑:“dNA检测已经足够确认身份,我着实想不通,海杏为什么会被说动……”
他对这些小辈向来刚柔并济,爱护有加,张隆半理解这种焦心,可仍旧不赞同。
“看看你的脸色,昨天没睡好吧?铃阵讯问颇耗心神,强行为之会被反噬自伤的。不如先吃点东西,回去睡一觉,养足精神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