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多保丁最近很是烦闷,作为西夏仁多家族的子弟,他饱读诗书,自小便对自己是有着很高期许。
然而这个世道,多是庸才大行其道,似他这般有才能的人,却始终不得重用!
他家中有个堂兄,名叫仁多零丁,前段时日于宋朝大战之时,掘了黄河之堤,水淹大军,随后趁机偷袭,大败宋人,立下了好大的功劳,风头一时无两!
不过在他看来,对此却颇为不屑,两军对垒,当兴堂皇之师,正面败敌!掘堤防水,以天灾荼毒生灵,是为不仁,乘人之危,偷袭杀戮,是为不义!
为此不仁不义之举,却能在西夏获得赞誉和吹捧,仁多保丁为此深感悲哀!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忍不住要问,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
大夏不知从何时开始变了,仁善忠义,不得彰显,阴谋诡计,反而大行其道!
一切唯结果论,世人皆以成败论英雄,若是成功,无论手段如何肮脏,那都会被标榜为杀伐果断,英明神武!
反之若败,不管你如何仁善,都会被冠以优柔寡断,迂腐不堪的字眼!
他想不通,不知这究竟是人心的缺失,还是道德的沦丧!他只知道,这个大夏变了,变的很陌生,以至于连他这样的大才,都只能被发配来清剿大宋的溃军!
相比于他的那位堂兄,他如今的处境很是落魄!
不过他对此并不在意,他相信这不是他的悲哀,而是大夏的悲哀!
尤其是当他见到一个大宋的溃军孤身挡在他队伍之前的时候,那种悲壮感更是让他的这种情绪攀上了高峰!
一人面对一千人,这于蚍蜉撼树有何异?
不过人终究不是蚍蜉,人是知道这两者之间的差距的!
但他还是来了!
明知是死,他还是义无反顾的挡在了大军之前!
这是因为什么?
这种看似愚蠢的选择,不就是他一直以来追求的忠义吗!
仁多保丁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坚毅,那执着的目光直刺他的内心,这让他很是感动!
他抬手叫停了行进的队伍,看向林渔喝道:“前方何人?为何阻我大军去路!”
林渔知道自己所等的这一刻已经来了,看着乌泱泱的西夏军队,他又紧了紧手中的长刀,扬声喝道:“大宋渭州都监林渔在此,特来击杀尔等!”
“哈哈……”西夏军中闻言皆是放声大笑,一人拦截千人,还说的这么一本正经,就透着一股荒诞!
仁多保丁却没有笑,他与这帮粗鄙的军汉不同,他从对方身上看到了悲壮,看到了气节,看到了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概!
“你一人对我千人,你可知其中的差距?你可知你会死的,你为何不逃?”
林渔傲然一笑,言辞铿锵有力道:“你虽有千人亦是西夏蛮夷,我虽一人,却也是宋军,有岂有逃遁之理!左右不过一死尔,却也要尔等铭记,天下只有战死的宋人,没有逃跑的宋军!”
仁多保丁肃然起敬,虽身处不同阵营,各为其主,但他也不禁对这人生起了敬佩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