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图拉近距离,语气亲切自然:
"想当初你入宫伴读时,与我们兄弟相称何等亲密。如今既成妹夫,反倒生分了,连声大哥都不愿唤了?"
褚英传念及母亲之死与太子一党的牵连,不欲接这话茬,只淡淡道:
"殿下贵为监国,臣既为外戚,更该谨守礼数,不敢逾矩。"
太子顺势而下:"这是自然。你携功归来,孤不敢怠慢,特率仪仗亲迎……"
褚英传目光陡然锐利,如淬冰的刀锋扫过太子身后随从:
"谢殿下隆恩。只是不知,关防主将符云将军何在?他方才传话,说要亲自相迎。"
太子笑容微僵,心知这是要借题发挥,立即从容应对:
"结界突然开合,依制需即刻上报祭司神坛,符将军此刻想必正忙于公务。妹夫不必挂怀……"
"莫非……是王后娘娘授意?"褚英传若有所思地低语。
太子唯恐他将怨气转至王后,急忙接话:"母后凤体欠安,如今在祭司神坛主事的,是长公主映湖。"
听闻国防要职易主,褚英传神色一凛——这意味着太子势力已在无声中进一步巩固。
察觉到他一闪而逝的动摇,太子心下稍安,趁机再施温情:
"你有所有知,饮雪在银落城中对你是日日期盼;还有你那未曾谋面的麟儿,生得虎头虎脑,颇有你儿时的风采……"
始终冷眼旁观的松岩岂容他如愿?
这头巨熊突然身躯向前微倾,荒蛮的压迫感瞬间弥漫开来:
"听闻这小子失踪期间,他那一品诰命的母亲周泉将军不幸遇刺。如今他冒死归来,正是要查清真相。
太子既监国理政,想必这等惊天大案,早已水落石出了?"
这话如巨石落潭。
太子脸色骤变,此案早被父王亲自压下,其中牵扯极深。
他强自镇定:"此事……父王已有明断,监察司仍在全力缉查。此乃狼国内政,晚辈谢过前辈挂心。"
"呵呵,当真如此?"松岩步步紧逼,誓要将褚英传推向己方,
"褚家满门忠烈,周泉将军的威名连我熊国妇孺皆知。
英雄埋骨多时,太子若再不彻查,就不怕寒了天下将士的心?"
眼见局面即将失控,褚英传深吸一口冰寒的空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悲愤,出声打断:
"前辈多虑!太子殿下英明果决,定会还我褚家一个公道。"
他转向太子,眼神疲惫却坚定:"臣离家日久,归心似箭。此刻只想去母亲衣冠冢前略尽人子之道,其余诸事,不欲多闻。"
"理应如此。"太子口中应和,心底却因他这份隐忍的老练而愈发不安。
郎天杰适时开口:"先前因政务缠身,未能亲临伯母治丧之礼。今日我陪你同去?"
"有劳二哥将无怨、无悔与这几位朋友先安顿回府。公主想必思念两位弟弟已极。"
褚英传婉拒后,又对松岩诚恳相邀:"前辈若不嫌弃,可到寒舍小住数日……"
"我这般浑身腥膻的老熊,住不惯华屋广厦。"
松岩朗声长笑,旁若无人地穿过太子仪仗扬长而去,
"你既平安归来,我也该去向熊震复命了!"
目送巨熊魁梧的身影渐行渐远,褚英传最后望向太子,平静的语调下暗藏惊雷:
"敢问太子,我母亲……现今安葬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