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池芸芸小心翼翼应道,声柔似羽,"妾身不愿小郎君归家时,觉得这个家。。。。。。不和睦。"
饮雪闻言,怒目一瞪。
然而当她看见池芸芸怀中安睡的婴孩时,目光又渐渐柔和。
这孩子生着与褚英传极其相似的眉眼,每次看见,都让她心头泛起复杂情愫。
——她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女子,在许多事上都比她更为通透。
池芸芸总能恰到好处地维持着这个家的体面,即便内心同样煎熬。
婆婆离世,丈夫归来,若是两个妻子一个守在门内,一个候在门外,任谁见了,都会觉得不应该如此。
饮雪明白这个道理,只是骄傲让她不愿轻易低头;
饮雪清楚地知道,自己谈不上喜欢池芸芸。
但这个丈夫从外送回的女子,就像一面明镜,始终映照着她身上的不足。
池芸芸的隐忍、周到,甚至是那份若即若离的疏离,都在提醒着她作为正妻的失职。
她很想对池芸芸说"让我抱抱孩子",可话到嘴边,终究未能出口。
那个孩子是池芸芸与褚英传的骨肉,每次看见……都让她后悔自己依然冰青玉洁。
"那你小心些,抱着孩子呢。。。。。。"最终,饮雪只能说出这般干涩的关怀。
"是。。。。。。谢公主垂怜。"池芸芸微微颔首,姿态恭顺,却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门外长街,熙来攘往。
夕阳余晖将两个女子的身影拉得纤长。
两位衣着华贵的女子在府门外守了整整一个下午;无数行人从她们眼前经过,却始终不见那个令人心驰的身影。
饮雪站得笔挺,保持着公主应有的威仪,努力掩饰自己她内心的焦灼。
池芸芸则不时调整抱孩子的姿势,额角已渗出细密汗珠。
"画意,"饮雪对随侍在侧的侍女吩咐,"为夫人备座。"
画意多问一句:"那公主您呢?"
饮雪素来不喜下人多嘴,公主脾气不禁发作:"问这么多干嘛?待我日后生了孩子再说吧!"
此言一出,一旁的池芸芸小心地挪开些许,刻意与身边这位身份悬殊的正妻保持更远的距离。
那个细微动作,像一根银针,轻轻刺痛饮雪的心。
。。。。。。
暮色渐浓,华灯初上。
终于,一辆华贵的三驾马车在郎天杰引领下,停在褚府大门前。
饮雪心中所有期盼,在这一刻尽数消散。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夫君。
若是褚英传愿意归家,他必定会走在最前头。
这辆马车太过正式,太过排场,全然不是褚英传的作风。
"到家了!"
郎天杰朝身后车厢高喊,声线里带着刻意营造的欢欣。
池芸芸已是喜上眉梢,她紧紧盯着那扇即将开启的车门,期盼第一个走出来的就是她朝思暮想的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