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镇到孤岭村不过三十多公里路程,道路却全是蜿蜒曲折的山路,坑洼处深浅不一,碎石子在车轮下不住打滑。
越野车一路颠簸,车身像被扔进滚筒的石子般剧烈晃动,仪表盘上的指针慢慢划过一个小时,才终于望见了孤岭村的轮廓。
梁兴手握着方向盘,将车缓缓驶进村落,直到村头那片略显空旷的平地,才踩下刹车停稳。
此时已近下午五点,西天的太阳渐渐沉落,金色的余晖穿过稀疏的云层,给远处的山峦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村子里的光线也随之暗了下来。
两人推开车门下车,林青志下意识地伸了个懒腰,缓解一路颠簸带来的疲惫,目光却不自觉地扫过眼前的村落。
这孤岭村当真不大,站在村头的空地上,几乎能将整个村子的模样尽收眼底。
在空地四周,错落分布着十几间青砖瓦房。
这些房子显然许久没人居住打理,墙体上的青砖早已失去往日的色泽,被岁月侵蚀得斑驳不堪,不少地方还爬满了墨绿色的青苔。
屋顶的瓦片残缺不全,露出黑洞洞的椽子,更有些房屋的院墙已经坍塌,断壁残垣间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
风一吹过,野草便簌簌作响,卷起地上的枯叶,打着旋儿飘向远方。
整个村子静得出奇,听不到半点人声犬吠,只有风吹过野草的“沙沙”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荒凉得像是被时光遗忘的角落。
就在两人不远处,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伫立在那里,粗壮的树干得两人合抱才能围住。
浓密的树冠像一把巨大的绿伞,将西晒的阳光挡得严严实实,将西晒的阳光严严实实地挡在外面,在地面投下大片阴凉。
树下随意摆放着几块石头,石面被磨得平整光滑,边缘还带着淡淡的包浆,显然是过去村里人常来这里乘凉歇脚……
林青志的目光突然顿住,瞧见树影里坐着一个身影。
他连忙用胳膊肘轻轻捅了捅身旁的梁兴,压低声音说道:“兴哥,你看树底下,有位老爷爷在乘凉,我们过去问问情况,说不定能打听点事儿。”
梁兴顺着他示意的方向望去,只见老槐树下,一位身穿灰色粗布短褂的老爷爷正弓着背坐在石头上。
他满头白发像落了层霜,稀疏地贴在头皮上,脸上的皱纹深如沟壑,年纪看着得有九十多岁。
老人双眼直勾勾地望着村口的方向,眼神空洞却又带着一丝执拗,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人归来。
“走,过去问问。”
梁兴微微点头,率先迈开脚步朝老槐树走去,林青志紧随其后。
两人走到树底下,在老人身旁的石板坐下。
可那老爷爷像是完全没察觉到身边多了两个人,依旧保持着弓腰的姿势,头也不转一下,目光死死锁在村口,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林青志和梁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
看这模样,老爷子怕是脑子不太灵光,就算开口问,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看来想从老人家这里打听事,是指望不上了……
坐了一会,林青志侧过头看向梁兴,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兴哥,总在这儿坐着也不是办法,要不我们去村里的房子里找找,说不定还能碰到其他能说话的老人。”
梁兴抬眼扫过四周破败的房屋,沉吟片刻后点头:“嗯,也好,走,咱们挨个儿看看,万一能碰到知晓情况的人呢。”
两人刚要起身离开,身旁的老爷爷突然动了动嘴唇,声音沙哑地喃喃自语:
“天都黑了,老婆子怎么还不回家啊……”
这句话像被按下了循环键,一遍又一遍从老人嘴里溢出,说的时候还不住地轻轻摇头,满是焦急与期盼。
听到这话,梁兴和林青志心里都泛起一阵酸涩:
唉~
人老了,记性或许会变差,可刻在骨子里的牵挂,却永远都不会忘……
眼看天色越来越暗,晚风也添了几分凉意,林青志实在不忍心让老人独自待在这里。
他慢慢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和些,凑近老人说道:“大爷,天快黑了,风也凉,您家住在哪儿?我们送您回去好不好?”
可老爷爷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也没看见眼前的人,依旧直勾勾地望着村口,嘴里反复念叨着那句“老婆子怎么还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