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盐川郡的池盐今年刚够支撑军饷,雕阴郡铁矿三成已是极限。”
“若是再多,岩绿城的士兵明年就只能拿木棍守城了。”
他抬眼望向始毕可汗,目光里带着最后一丝恳求。
“晚辈愿立誓,只要熬过这关,往后每年再加一千斤精铁,如何?”
“讨价还价?”
始毕可汗突然不笑了,咳嗽得更厉害了,旁边的内侍连忙递上一碗汤药。
他呷了一口,才缓过劲来。
“小可汗怕是没听清我的话。”
他俯身向前,锦袍的下摆扫过案上的鎏金酒杯。
“铁勒人闹得凶,我派去平叛的三万骑兵,半数是我儿什钵苾的附离军。”
提到儿子,他眼中难得闪过一丝柔和,随即又被狠厉取代。
“附离军是我突厥的锐士,要护着什钵苾坐稳位子,得有好马才行。”
“你那五千匹战马,不是给我,是给附离军的——他们得骑着好马,才能压得住那些蠢蠢欲动的弟弟。”
“你要明白,什钵苾就是你以后的主子,只有他的位置坐的安稳了,你的位置才能安稳。”
“明白吗?!”
梁洛仁的后背“唰”地沁出冷汗。
原来如此,始毕可汗是要用他的战马武装儿子的亲军,巩固王权!
“至于铁矿……”
始毕可汗慢悠悠地转动着手指上的玉扳指。
“说了五成,就是五成。”
“少一成,免谈。”
他瞥了眼帐外,那里隐约能看见几个身披重甲的身影。
“我那二弟在金山囤积了不少铁,要是我手里的铁比他少,你说他会不会觉得,这汗位该轮到他坐了?”
梁洛仁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渗出来,滴在羊毛毡上,瞬间被吸得无影无踪。
五成铁矿……那是雕阴郡一半的产出。
梁家祖辈攒下的基业,要被他亲手分出去一半。
可他能拒绝吗?
洛河前线的李正宝和辛獠儿还在为绸缎吵得不可开交,周亚夫的飞虎军说不定已经踏过冰岸。
岩绿城里,冯端的兵马就驻在城郊,眼神一天比一天冷。
裴元庆进攻弘化郡的急报还揣在怀里,墨迹都快被他的冷汗浸花了。
“可汗……”
他的声音干涩得像被风沙磨过,“五千匹战马,我可以凑。但铁矿五成实在太多,能否容晚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