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的一个夜晚,柳德米拉决定辞职。她刚把决定告诉卡佳——女儿最近总是做噩梦,梦见金眼睛的叔叔站在床边——就接到了玛丽娜的电话。
亲爱的柳德米拉,她的声音甜得发腻,听说您母亲摔伤了?真是太不幸了。我们店里决定组织捐款,瓦西里准备了一份特别的奖金给需要照顾家人的员工。。。
柳德米拉僵住了。她从未告诉过店里任何关于母亲的事,更不用说昨天的意外了——邻居伊万爬梯子帮她拔屋顶的野草时摔下来,压断了母亲的腿。那块草地本身就很奇怪,三月份突然出现在完好的屋顶上,像是从内部撕裂出来的。
您怎么知道。。。
金太阳关心它的家庭,玛丽娜重复道,我们什么都知道。明天见,亲爱的,我们需要您。
挂断电话后,柳德米拉发现双手在颤抖。她望向窗外,彼得堡的白夜已经降临,但今晚的月光呈现出诡异的淡红色,像稀释的血。更远处,金太阳的方向,一道黑烟正缓缓升向永远不发亮的天空。
第二天,柳德米拉迟到了——这是她三个月来第一次。后门外的队伍已经消失,她不得不从前门进入。推门时,门铃没有响。店内空无一人,甚至连那些总是忙碌的也不见踪影。所有柜台都盖着黑布,空气中飘着蜡烛和腐叶混合的奇怪气味。
啊,柳德米拉·彼得罗夫娜,瓦西里的声音从二楼传来,请上来,我们在。。。开会。
楼梯比记忆中更长,更暗。柳德米拉摸索着向上走,墙壁变得潮湿,摸起来像某种生物的内脏。二楼通常禁止员工进入,此刻门却大开着,露出一个圆形房间,墙壁上刻满了符号——有些她认出是古老的斯拉夫文字,其他的则完全陌生。
所有店员都站在房间中央,围成一个松散的圆圈。奥尔加和斯维特兰娜看起来比昨天老了十岁,维克多则完全失去了理智,正对着空气微笑,手指不断画着圆圈。圆圈中央摆着一件东西,用黑布盖着,但从形状看,像是某种小型祭坛。
我们正在举行。。。告别仪式,玛丽娜解释道,她今天穿了一件深绿色的长裙,颜色让人想起冬天里冻僵的松树,金太阳有它的需求,而我们都是。。。参与者。
柳德米拉想转身逃跑,但双腿像灌了铅。瓦西里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手里捧着一个金太阳造型的盒子。最后一件任务,他轻声说,打开盒子露出一枚戒指——正是她第一天卖出的那枚蛇形戒指,戴上它,成为我们真正的家人。
戒指在烛光下泛着不自然的光泽,蛇的眼睛位置镶着两颗极小的红宝石,像是微缩的地狱之门。柳德米拉突然明白了:这不是一家店,这是一个转换器,将人类的厄运转化为财富,而他们——员工——就是燃料。每个都是祭品,每次生意兴隆都是盛宴。
卡佳。。。她喃喃道,女儿的名字给了她力量,我女儿在等我。
瓦西里的微笑消失了。每个家庭都必须做出贡献,他冷冷地说,金太阳已经选中了你的小卡佳。她昨晚梦游了,不是吗?画了些。。。有趣的图画?
柳德米拉的心脏几乎停跳。卡佳今早确实提到了一个金眼睛的叔叔教她画漂亮的符号,而她——惊恐的母亲——在女儿床下发现了一张画满邪恶图案的纸,正与这个房间墙上的符号一模一样。
你们这些恶魔!她突然爆发,力量不知从何而来,一把推开了瓦西里。在其他人反应过来前,柳德米拉冲下楼梯,穿过店铺,推门而出——门铃这次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像是被冒犯的神只。
彼得堡的街道从未如此美丽,即使是灰蒙蒙的天空和永远迟到的有轨电车。柳德米拉一路跑回家,心脏狂跳,但思维异常清晰。她打包了最基本的物品,叫醒卡佳,在黄昏前赶到了莫斯科火车站。
我们去哪,妈妈?卡佳揉着眼睛问,手里还攥着那个画满符号的笔记本。
柳德米拉买了两张去叶卡捷琳堡的票——最远的、最快离开的列车。当列车终于启动,她望着窗外彼得堡的轮廓渐渐消失,才允许自己松一口气。
我们去一个太阳不会说话的地方,她告诉女儿,却不敢提金太阳的诅咒可能早已跟随他们——卡佳的笔记本里,那些符号正在纸上自行移动,组合成新的、更邪恶的形状。。。
而在千里之外的彼得堡,金太阳珠宝店第二天照常开门,门口排起了新的队伍。瓦西里和玛丽娜站在二楼窗前,看着下一个祭品——一个刚失业的会计,牵着她的两个孩子——走进店铺。
金太阳永不落下,玛丽娜轻声说,眼睛在晨光中闪烁着绿光,它只是。。。换了个方向照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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