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月楼的厅堂,雅致依旧,气氛却已截然不同。
夜阡绝慵懒地倚在主位上,仿佛那不是一张雕花木椅,而是他魔宫深处的王座。
他甚至没有完全坐稳,只是随意地靠着,却已将整个厅堂的气韵牢牢攥在手中。
魔界圣使扶云程,如一道沉默的影子,悄无声息地立于其身侧。
他身姿笔挺,双手交叠于腹前,目光平视前方,既是下属,更是最忠诚的守护者。
主位下面,十八位魔界长老分列而立,鸦雀无声。
他们身上沉淀了千年的魔气,如无形的墨,缓缓洇开,将厅堂原有的清雅与诗意彻底浸染、吞噬。
这里,仿佛已不再是人间楼阁,而是魔神殿的一角。
百复初四人,已从方桌旁移步至堂下。
他们并肩而立,仰望着那高高在上的身影,神色凝重。
一道无形的鸿沟,已然横亘在主位之上与堂下之间。
百复初迎着夜阡绝审视的目光,从容不迫地拱手为礼,声音沉静如古井无波。
“魔神。”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着久远的记忆:
“关于那场魔界大战,所遇到的那些被魔化人人,还有各种生灵,老夫也曾听说过。”
“因此,今日交手的那些刺客,周身缠绕着不祥的黑气。”
“而且刀枪不入,不知疼痛。”
“依老夫之见,其状貌与‘魔化者’,有些相似。”
话锋至此,他微微一顿,神情变得愈发严谨:
“只是……”
“我等四人,终究未曾亲历那场血战,所见所闻,不过是前人记述。”
“纸上得来终觉浅,是以不敢断言,还望魔神明鉴。”
夜阡绝慵懒的神情终于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凝重。
他缓缓吐出一个字:
“哦?”
这个字仿佛带着千钧之力,让厅堂的空气都为之一沉。
他陷入沉思,指尖无意识地在魂灵扇上摩挲,片刻后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
“当年的魔化之灾,源头扑朔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