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林云轩!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啊?”浣花郡主人未至声先到,像只精力过剩的雀儿,蹦跳着来到林云轩身后,扯着他的袖子就开始日常催促。
林云轩头也不回,一边仔细地给一株兰草擦拭叶面,一边熟练地敷衍道:“欲速则不达,找到合适的时机再说……”
嘴上应付着,心中却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昨夜苏翎离去时的情景,尤其是她那略显迷茫找路的样子,与平日里形象反差极大。
想到有趣处,一时没忍住,嘴角微微上扬,竟低低地笑出了声。
正喋喋不休的小郡主顿时停了下来,绕到他面前,歪着头,好奇问道:“你笑什么?”
林云轩连忙抿了抿嘴,压下笑意,故作镇定地答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件高兴的事。”
“高兴的事?”小郡主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追问道,“什么事?快说给我听听!”
林云轩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故意逗她道:“当然是想到在你梁王府里赖满一个月,就能领到第一份薪水了!啧啧,王府家丁的待遇,想必不会低吧?”
浣花郡主一听,小脸瞬间鼓成了包子,气哼哼地抬脚就轻轻踢了一下他的小腿,娇声嗔道:“想得美你!还敢惦记薪水?正好!本郡主今天就是来警告你的!就给你一个月时间,必须把那骚狐狸给我弄走!不然,别说薪水,之前答应你的那些,一个子儿都别想从本郡主这儿拿走!”
看着她张牙舞爪的模样,林云轩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依旧是挂着那副懒洋洋的笑容浇花。
其实心中早已有了计较。
原本计划留在王府,除了想促成郡主救济难民之事外,确实存了借此机会与权倾一方的梁王搭上关系,借助其势力寻找邪修宗门线索的心思。
不过经过昨夜与苏翎那番谈话后,便是已经放弃了这打算。
至于赈济灾民这事,他依然会去尽力,若能成功,自然功德无量。但若最终事不可为,也不会强求。
力所能及,问心无愧便好。
能办到自然是最好,办不到,也只能说明天意如此,不可强违。
之后的几日,风平浪静。
林云轩每日在王伯的院子里忙碌,除草、松土、浇水,将那些花草侍弄得愈发精神,那身墨蓝色的家丁服穿在他身上,竟也渐渐穿出了几分自然。
小郡主浣花依旧是这里的常客,几乎日日都来巡查,除了例行公事般地催促林云轩赶紧对王妃“下手”外,更多的时候,是搬个小杌子,乖乖蹲坐在林云轩身旁,双手托着腮,一双大眼睛眼巴巴地望着他。
自从偶然得知林云轩是从洛邑一路游历至此后,她便是逮着机会就缠着他讲述路上的见闻。
“哎,林云轩!你再给我讲讲嘛!你们真的见到过比房子还高的野猪吗?”
“还有还有,你说的那个井里的女鬼,后来去哪了?”
“齐鲁那边的木头鸟真能飞呀?”
诸如此类,从珍奇异兽到奇人异事,乃至各地不同的风俗吃食,她都听得津津有味,问题一个接一个,仿佛永远也问不完。
林云轩反正手头干的是些重复的体力活,闲着也是闲着,便也乐得有个听众。
他一边熟练地用花铲给一株月季松土,一边信口将往日旅途中的经历稍加润色,娓娓道来,他口才本就不差,一些寻常小事经他描绘,也变得生动有趣。
只是,这听着故事时专注又带着渴望的眼神,这蹲坐在一旁、不时因惊奇而微微张大小嘴的模样……实在是像极了记忆中的某个画面。
当年在杏花村时,邻居家那个总爱跟在他屁股后面跑的小丫头,也总是这样缠着他,要他讲从镇上听来的故事,或是他自己编造的、关于山精野怪的冒险传说。
回忆如同平静湖面投下的一颗石子,漾开圈圈涟漪。
林云轩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慢了下来,目光落在了身旁浣花郡主那张尚带稚气、却已初具美人雏形的侧脸上,眼神有些恍惚。
正听得入神的浣花郡主察觉到他的目光,疑惑地转过头来,眨了眨眼:“你看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吗?”说着,她还下意识地抬起手,在自己光洁的脸颊上摸了摸。
林云轩回过神,见她这憨态,不由得讥笑一声,习惯性地开口调侃道:“东西没有,有麻子!”
“你才有麻子!”浣花郡主瞬间大怒,猛地站起身,挥舞着粉拳就捶了一下他的胳膊,“你全家都有麻子!本郡主天生丽质,国色天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