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啦?”一个护士走进来,“你们三个是被地铁工作人员发现的,在1号线的隧道里,昏迷了七天。”
“七天?”泰通坐起来,“我们啥时候进去的?”
“8月9号晚上。”护士翻了翻病历,“监控显示你们坐了末班车,然后列车进入隧道后就没信号了。直到今天早上,维修队才发现你们,当时你们都躺在隧道里,身边有好多蛇蜕。”
泰通想起小蛇的话,想起她手里的花。他看向西装男,西装男正好睁开眼睛,眼神里全是恐惧:“你也梦见那个女孩了?”
“啥女孩?”泰通问。
“穿蓝裙子的,手里拿着花。”西装男抖个不停,“她说是我推了她,让她摔在轨道上。”
老太太也醒了,她抓住泰通的手,指甲都掐进他肉里了:“我记得她,她卖花的时候,我骂过她,说她影响我走路。”
泰通心跳加快。他想起十年前的那个女孩,想起自己骂她的话,想起她的眼泪。原来,他们三个都是当年欺负过小蛇的人。
“你们还记得这七天发生啥了不?”护士问。
三个人都摇头。泰通只记得黑暗中有人叫他的名字,有人在他耳边说“还债”,还有蛇爬过他的身体,冰冷的鳞片蹭过他的皮肤。
“医生说你们是一氧化碳中毒。”护士收拾着输液瓶,“隧道里的通风系统坏了,导致你们昏迷。”
可泰通知道不是这么回事。他摸了摸口袋,里面有一片蛇蜕,青灰色的鳞片,和他在地铁玻璃上看到的一样。
泰通找到了当年报道小蛇事件的记者。记者叫陈默,现在退休了,住在郊区的老房子里。
“小蛇啊……”陈默叹了口气,“那是2015年的事儿了,她才16岁,父母去世得早,跟着奶奶卖花。有一天,她在地铁里卖花,被几个乘客欺负,推搡中她摔在轨道上,正好赶上列车进站……”
“后来呢?”泰通问。
“尸体捞上来的时候,身边绕着一圈蛇。”陈默拿出一张旧报纸,“报纸上说是她养的蛇,可奶奶说她从来没养过蛇。有人说,是她的魂变成了蛇,在地铁里找仇人。”
泰通想起小蛇的话,想起她的怨恨。他问:“当年欺负她的人有哪些?”
“三个。”陈默翻了翻笔记本,“一个是穿西装的男人,推了她一把;一个是老太太,骂她脏;还有一个是实习生,骂她影响他的衣服。”
泰通脸一下子变白了。他就是那个实习生。
“后来,这三个人都遇到了怪事。”陈默说,“西装男丢了工作,老太太得了重病,实习生……”他看向泰通,“你是不是经常做噩梦?”
泰通点点头。他想起自己最近老是梦见小蛇,梦见她的眼泪,梦见她的蛇蜕。
“小蛇的奶奶去年去世了。”陈默说,“她临终前说,小蛇的魂还在地铁里,等着有人给她道歉。”
泰通站起来,攥紧了手里的蛇蜕:“我要去给她道歉。”
泰通回到地铁,找到了小蛇当年卖花的地方。那里现在摆着一个小花摊,卖花的是个老太太,她脸上有一道疤,像蛇的痕迹。
“你是来找小蛇的吧?”老太太抬头,“我是她奶奶的朋友,她奶奶去世前让我看着这个摊子。”
“我是当年骂她的实习生。”泰通鞠了个躬,“对不起。”
老太太叹了口气:“小蛇是个好孩子,她卖花是为了给奶奶治病。那天,她刚卖了一束花,就被那个西装男推了一把,摔在轨道上。要是有人帮她一把,她就不会死了。”
泰通想起自己当年的冷漠,想起小蛇的眼泪,心里满是愧疚。他掏出钱,买了一束花,放在摊子前:“这是给小蛇的。”
“她会收到的。”老太太笑着说,“昨天晚上,我看见她在摊子前,手里拿着你买的花,笑了。”
泰通抬头,看见摊子前有个蓝裙子的影子,手里拿着花,正对着他笑。他揉了揉眼睛,影子不见了,只有风掀起了花的花瓣。
当天晚上,泰通接到了西装男的电话。西装男的声音里全是恐惧:“她来了,她在我家里,手里拿着花!”
泰通赶到西装男家时,看见西装男缩在墙角,指着沙发:“她就在那儿,穿蓝裙子的!”
泰通看向沙发,沙发上有一束花,花瓣上沾着血。他捡起花,发现花茎上有蛇蜕的痕迹。
“对不起,小蛇。”泰通对着空气说,“我们知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