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协议推了回去,“得先聊聊技术细节。
周教授的纳米涂层工艺,你们打算如何落地实
施?”
他的笑容没有改变,但眼皮却跳了跳:“我们有成熟的生产线……”
“具体到烧结温度呢?”
我打断他,“周教授的实验数据显示,1200度是临界点,低于这个温度,涂层的结合力会下降30。”
他的手指在桌下攥紧,指节泛白,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像是捏碎了一张纸。
“那资金流向呢?”
我往前凑了凑,盯着他的喉结,“设备采购占比多少?研发投入分几期进行?”
他端茶的手停在半空中,杯沿发出清脆的响声:“卢总,这些财务细节……”
“吴总。”
我笑了笑,把手机屏幕转向他——周教授被挟持的照片亮了出来,“我这人混久了,最见不得别人把真心当作筹码。
周教授在实验室里数金属纹路时的眼神,比你们墙上那些奖牌珍贵多了。”
他的脸瞬间变白,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我能闻到他身上古龙水混合着冷汗的味道,像是某种廉价香水加了醋。
我摸了摸后颈,站起身来:“不好意思,去趟洗手间。”
洗手间在走廊尽头,路过前台时,登记本摊在桌上,墨迹未干的访客记录里,“xx创投”
“xx资本”
等名字排了一溜,最后一栏“是否签约”
全画着叉。
走廊的灯光偏黄,墙面贴着的装饰木板有一块翘起,像一张咧开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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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掏出手机拍了张照,前台小姑娘端着咖啡从茶水间出来,我冲她笑了笑:“你们吴总挺忙的啊。”
她手一抖,咖啡溅到了裙摆上:“最近确实……好多公司来谈合作,可都……”
她突然闭上嘴,低头擦拭裙子。
咖啡渍在白色布料上晕染开来,像一朵正在腐烂的花。
回到会客室,吴正站在窗边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卢宇来了,他问得太详细了……”
看到我进来,他立刻挂断电话,笑容比刚才更僵硬了:“卢总,协议的事……”
我把手机揣进裤兜,登记本上那些叉在屏幕里格外显眼。
“吴总,”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像当年在巷子里拍老痞子的背一样,掌心传来的震颤让他身子一晃,“合作的事,容我再考虑考虑。”
下楼时,晚风夹带着写字楼里的冷气钻进领口,像是无数双冰冷的手抚过后背。
我给唐悦发消息:“拍了吴科技最近的访客记录,全是没谈成合作的投资公司。”
手机震动了一下,她回了个薄荷糖的表情:“李分析师刚发消息,说陈立明的海外账户和三家空壳公司有往来。”
我盯着手机屏保上周教授手腕上的勒痕,摸出铜哨吹了一声——声音又尖又脆,惊得路过的鸽子扑棱棱地飞了起来。
有些线索,是时候捋一捋了。
“李哥,帮我调出吴科技近三年的财务报表和信用评级。”
我掏出手机时,铜哨在掌心硌出了红印,像是某种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