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机子大师,周军,你们怎么样?”林夏走到两人面前,声音因脱力而有些沙哑,却依旧带着温和。
玄机子大师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他将指尖的黑泥在地上蹭了蹭,才开口说道:“老衲无碍,只是刚才布下‘纯阳聚灵阵’消耗了太多灵力,歇片刻便好。只是……”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在那滩黑泥上,语气凝重,“这血尸身上的阴煞之气,比上次在青阳城遇到的更重三倍不止,且带着一股极深的‘怨毒’——寻常血祭用牲畜或战俘即可,可这怨毒中,竟有孩童与孕妇的气息,不像是寻常血祭能炼成。恐怕幽冥教的教主,已在暗中修炼更邪异的术法,甚至可能……在尝试‘炼魂大阵’。”
“炼魂大阵?”林夏眉头一皱,他曾在古籍中见过这个阵法的记载——那是一种极其阴毒的邪术,需要用千人的魂魄作为祭品,才能炼成足以毁天灭地的“噬魂煞”,一旦炼成,方圆百里内的生灵都会被吸走魂魄,化为行尸走肉。
周军则咬着牙,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医官按住肩膀。他看着林夏,声音还有些虚弱,却带着一丝不甘:“林公子,我没事,就是……就是没能上战场,连帮你们递把刀都做不到。”他的目光扫过战场,看到地上士兵的尸体,眼圈微微泛红——那些士兵中,有几个还是他之前一起训练过的兄弟。
“能活着,就是最好的。”林夏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缓和下来,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袍传递过去,带着一丝安抚的力量,“黑风山虽破,但幽冥教的根基未除,日后还有更凶险的仗要打。你现在养好伤,等下次开战,有的是机会让你上阵杀敌,到时候可别退缩。”
周军用力点头,眼中重新燃起光芒:“我绝不会退缩!下次我一定跟你们一起冲在最前面!”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李副将快步走来,手中拿着一份折叠的军报,纸张边缘被他捏得有些发皱。他的脸色比刚才更加凝重,额角还沾着汗水,显然是刚从斥候营那边赶过来,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林公子,赵将军,”李副将走到两人面前,双手递上军报,声音带着一丝急切,“斥候营传来消息——在黑风山南侧三十里的乱葬岗,发现了大量村民的尸体,足足有两百多具!尸体身上没有任何外伤,却都面色青黑,七窍中还残留着淡淡的黑气,医官检查后说,像是被人抽走了魂魄。另外,还有一队斥候在西侧的官道上发现了幽冥教的踪迹,他们大约有五百人,带着不少辎重,似乎在朝着‘阴风谷’的方向撤退,走得很快,看样子是早就准备好的退路。”
“阴风谷?”林夏接过军报,展开一看——纸上画着简易的路线图,标注着幽冥教撤退的方向,还有乱葬岗的位置。他的眉头皱得更紧,脑海中浮现出古籍中对阴风谷的记载:那是一处位于青阳城西侧百里外的峡谷,常年被乌云笼罩,不见天日,谷中阴煞之气极重,连野草都难以生长。传闻那里是上古时期的战场遗迹,地下埋着数万具尸体,历来是幽冥教这类邪修聚集的地方,谷中还有无数陷阱,寻常人进去后,十有八九都无法活着出来。
赵将军也走了过来,他的肩膀已经重新包扎过,新的布条紧紧裹着伤口,却仍能看到布条边缘渗出的血迹。他接过军报看了一眼,脸色变得更加阴沉:“看来幽冥教早有退路,黑风山不过是他们的前哨,用来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他们真正的目的,恐怕是在阴风谷中修炼邪术。若让他们逃回阴风谷,凭借谷中的地形和阴煞之气,再想围剿,就难如登天了。”
林夏沉默片刻,目光落在军报上“阴风谷”三个字上,指尖轻轻摩挲着纸张。他知道,此刻绝不能让幽冥教的人逃回阴风谷——一旦他们将那两百多村民的魂魄带到谷中,很可能会用来修炼“炼魂大阵”,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他抬起头,眼中的疲惫被决绝取代,握紧手中的长剑,金色的微光在剑身上一闪而过,如同一颗不灭的火种。
“不能让他们跑了。”林夏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李副将,你立刻带五百骑兵,沿着斥候标记的路线追击。记住,务必缠住他们,不要硬拼,只要能拖延时间,等我们抄近路赶到,就是胜利。另外,让骑兵带上足够的火油和信号弹,一旦遇到危险,就发射信号弹求援。”
“是!末将遵命!”李副将抱拳领命,转身就要去安排,却又停下脚步,目光落在林夏渗血的裤腿上,语气带着担忧,“林公子,你的伤势……要不要让医官先给你处理一下再出发?你这样带着伤赶路,恐怕会加重伤情。”
“无妨。”林夏摆了摆手,语气坚定,“迟则生变,幽冥教的人走得快,我们必须尽快出发,否则就来不及了。这点伤,还撑得住。”他顿了顿,看向赵将军,“赵将军,你留在这里处理善后——安抚伤兵,清点物资,审问那些跪地求饶的教徒,看看能不能问出更多关于幽冥教和阴风谷的消息。另外,派一队士兵去乱葬岗,将村民的尸体妥善安葬,再立一块碑,等战事结束后,也好让他们的家人来祭拜。”
赵将军点了点头,眼中满是赞许——林夏不仅有领兵打仗的才能,还心怀百姓,这正是他最欣赏的地方。“你放心去吧,这里交给我。你自己要多加小心,阴风谷凶险,若是情况不对,就先撤回来,我们再从长计议。”
林夏转向玄机子大师,语气带着一丝歉意:“玄机子大师,劳烦你随我一起,带两百精锐,从近路抄截。我记得阴风谷东侧有一条废弃的栈道,是当年修建官道时留下的,虽然狭窄难走,但比官道近四十里,我们从那里过去,定能在幽冥教的人抵达前拦住他们。只是大师你刚消耗了大量灵力,不知……”
“老衲无碍。”玄机子大师打断他的话,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巧的布包,打开后,里面放着两枚用朱砂画过的铜钱。铜钱边缘光滑,显然是被常年摩挲所致,上面画着复杂的符文,符文中央是一个“阳”字,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红光。“这两枚‘纯阳钱’是老衲早年炼制的,可暂时压制你体内的伤势,也能抵御谷中的阴煞之气。你我各带一枚,再让士兵们每人带一块用朱砂浸泡过的布条,足以应对路上的阴煞。我们速去速回,莫要让那些邪修跑了。”
林夏接过一枚纯阳钱,铜钱入手温热,一股暖流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后背的伤痛似乎都减轻了几分。他将铜钱放入怀中,贴身收好,然后对身后的亲兵喊道:“传我命令,从前锋营中挑选两百名精锐,要求身手敏捷,擅长山地作战,五分钟后在山寨门口集合,带上足够的干粮、水和兵器,随我出发!”
“是!”亲兵高声应道,转身快步跑去传令。
周军看着林夏忙碌的身影,挣扎着坐起身,眼中满是急切,声音也提高了几分:“林公子,带我一起去!我虽然伤势没好,但还能骑马,也能帮你们看守物资,或者递递兵器,总比留在这里无所事事强!”他说着,就要从担架上下来,却被医官死死按住。
林夏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一丝温和,却也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你留在这里,配合赵将军守护伤兵营。那些受伤的士兵需要人照顾,你留在这里,能帮上更多的忙。记住,守住这里,保护好受伤的兄弟,就是在帮我们——我们在前面打仗,只有知道身后安稳,才能没有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