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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十几年间,江翎瑜把从记事起的委屈全憋在心里,七岁前父母不让他像别的孩子一样出去疯跑,不让他认识很多的朋友,七岁后他病得出不了江府的朱红大门,最和他要好的人就是唐煦遥了。
江怀不知道江翎瑜有多孤独,他这十五年都用来让江翎瑜忘记唐煦遥了,这点念想都不让他留。
昨天的错,今天尚且弥补不了,十五年前呢?十几年前呢?
江翎瑜不愿意让江怀触碰,忍着腹痛,挣扎着把手从他掌心里抽回来:“放开我。”
“霖儿,”江怀失声痛哭,指尖颤着松开江翎瑜,“不要恨父亲了好不好?”
“别闹了,江怀你烦不烦。”
唐煦遥见这拉扯之间,闹得江翎瑜脉象不稳不说,莫羡都没法给江翎瑜施针了,一下子急了眼,冲他大吼:“你不让莫羡给他看病吗,你要他死啊?”
唐煦遥厉声呵斥之下,江怀终于安静下来,江翎瑜不想看他,蜷着身子躲在唐煦遥怀里,莫羡只能上了床榻,半跪着给江翎瑜施针,隔着单薄的寝衣,银针刺得他满腹都是,日光透过窗棱纸泻进来,映得这些针熠熠闪亮。
心最疼的人,还是抱着他的唐煦遥。
扎了几遍银针,江翎瑜的病才稳住,莫羡说:“是腹疾犯得太厉害了,将军莫急,我这就去写方子。”
唐煦遥谢过莫羡,把江怀晾在一边,抱着江翎瑜,揉一揉柔声哄着:“霖儿乖,不疼了,喝完药就不疼了。”
江怀愣愣地看着背光而坐的两个人,身子的轮廓被淡淡的光芒勾勒,江翎瑜闭着眼睛,在唐煦遥的怀里那么恬静,他有这样的神态,江怀自他降生到如今都从不曾见过,只有今日。
江怀悲从中来,心口上像是压着一块石头,喘不上气,有很多话想说,大多还是道歉,可实在不忍打扰江翎瑜了,回身就走,不辞而别。
江怀开门的时候,莫羡刚好拿了方子过来,随口跟他打招呼:“太傅大人,要走啊?”
“好生照料江大人跟将军。”
江怀摸遍了身上,最后拿出三大块雪花银递给莫羡:“我走得急,身上只带了这些,待你回京师再补上。”
莫羡见钱眼开,可又不好意思,象征性推诿几下,还是要了,目送自己的人护送江怀出了京府大门。
“刚才你的话说得太重了些。”
江翎瑜摸摸唐煦遥的手,依旧阖着眼,轻声开口:“青楼那样的字眼,你这堂堂王裔怎么能说得出口,让人笑话。”
“我生气,”唐煦遥阴沉着脸,“他们把你当什么了。”
“话说到这,”江翎瑜轻笑了声,“你说先前的事,他如今道歉,悔改,还有用吗?”
“没用,”唐煦遥说,“但比执迷不悟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