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意的是,这些他所憎恨的漠北人,也尝到了失败的滋味;绝望的是,连一万漠北精骑都败了,他报仇的希望,岂不是更加渺茫?
他强压下心中的波澜,走到大殿中央,对着王座上的乌维,学着漠北人的礼节,单膝跪地,右手抚胸:
“孔志谦,拜见大汗。”
乌维看着他,脸上那暴戾的怒火渐渐收敛,取而代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审视的目光。
他没有立刻让孔志谦起来,而是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地问道:“孔公子,鹰嘴崖之败,你听说了?”
“是。”
孔志谦低着头,声音平静。
“你有什么看法?”
乌维问道。
孔志谦沉默了。
他知道,这是一个陷阱。
说得好,可能会得到重视;说得不好,或许会和呼衍卓一样,成为大汗泄愤的工具。
他抬起头,迎上乌维那鹰隼般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兵法有云,‘兵者,诡道也’。
战场之上,胜败无常。
呼衍卓王爷之败,非战之罪,实乃……不知己,亦不知彼。”
“哦?”
乌维的眼中闪过一丝兴趣,“你倒是说说看,如何‘不知己,不知彼’?”
“不知己,是高估了我军的突袭之能,而低估了长途奔袭、后援断绝的风险。”
孔志谦的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
“不知彼,则是完全低估了林臻。
我自幼在曲阜长大,对这位摄政王的事迹,略有耳闻。
此人……绝非寻常武夫。
他用兵,看似天马行空,实则步步为营,算无遗策。
以寻常兵法度之,必败无疑。”
他的话,让在场所有漠北将领都为之侧目。
他们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南人小子,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乌维更是眼中精光一闪。
他站起身,走到孔志谦面前,亲自将他扶起,脸上甚至挤出了一丝难得的、可以称之为“和蔼”
的笑容。
“好!
说得好!”
他拍了拍孔志谦的肩膀,
“看来,本汗倒是小看你了。
你说的没错,我们都小看了林臻。
那么,依你之见,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对付他?”
乌维的姿态,放得很低,像是在虚心求教。
孔志谦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