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珏的左眼受伤较轻,只是右眼被外力重击,眼球出血,缝合后需愈合四个月以上,大概率会影响眼部功能,留下轻微后遗症。
等麻药消散,闻珏醒来时看到父亲坐在床边,轻轻叫了声:“爸。”
父亲的脸上终是浮现不忍,他长叹一口气,似妥协道:“送你来时也才十七,正是受人蛊惑的年纪。。。。。。如果实在不想呆在这里,就回去吧。”
他声音低了些:“爸的身边只有你了,你弟弟还小,你爷爷他要不行了,大夫说最多还有半年的时间。”
闻家几个兄弟眈眈逐逐,父亲比起几个弟弟,能力逊色一截。
如今能在闻氏有今天的地位,仰仗闻老爷子对这位长孙的厚望。
空气静默许久,闻珏点头,道歉先从他口中说出:“对不起,是我不懂事。”
对于儿子如此之快的回心转意,父亲欣慰地笑了,语重心长道:“你弟弟要是有你一半听话就好了,也不至于如此顽劣,闹得我真是头疼。当初就是劝住你妈,真不该生下来。。。。。。”
念叨完陈年往事,又告诉闻珏:“过几个月等你伤好全了再回京城,别让人糟了闲话。”
出院后,闻珏按照父亲的要求,住回了以前的公寓。
那段时间陆炡忙于法务考试,在图书馆熬到凌晨才回去。
拧开门时,一贯昏暗空荡的房子,传出灶火的温度。
很久没回的闻珏,竟站在锅前熬着奶油蘑菇汤。见他回来,笑着说:“备考辛苦了,吃点夜宵。”
陆炡来不及喜悦,看到他眼睛的伤,三两步走过去,想伸手去碰,又不敢:“这是怎么弄的?”
闻珏盛好意面,只说:“小伤。”
先不说被眼罩遮住的右眼,没作处理的左眼眼白全是红血丝,哪点都看不出是小伤的程度。
陆炡一再问他是怎么弄的,闻珏只好如实道:“我爸打的。”
对方一时无言,心里也猜到了大概是怎么回事。
闻珏把餐食端到吧台,“吃完好好休息,别背法条了,不差这一晚。”
等陆炡用完宵夜,洗餐具时听到卫生间有声响。
走过去看到闻珏正对着洗漱台镜子,手里的电动剃刀嗡嗡响着。
闻珏从镜子中看了眼陆炡,什么都没说。
一手插进褪得发黄的头发,像深秋蔫掉的风铃草。剃刀贴着发根划过,发丝落在白色瓷砖上。
看着陆炡有些懵的表情,闻珏平静地说:“只是觉得先前的样子太蠢。”
眼看着镜子里闻珏稍长的碎发,被剃成贴着头皮的发茬。
他个高肩宽,五官深邃。
此时戴着眼罩,陆炡恍惚觉得他像一只打碎的窄口瓷器。随手理掉的头发,参差不齐的纹路,是碎片重拼之后的粗糙接口。
闻珏放下剃子,转头对陆炡说,“我要走了。”
“是这个男孩子啊——”
快餐店的服务员送上小食,瞥到宁嘉青面前桌上的照片,用浮夸的美式英语说:“我记得他!”
韦京年放下咬了一半的塔克,询问:“您见过他?”
他们在洛杉矶呆了将近三周,找一个黑户的照片信息简直是大海捞针。
一筹莫展之时,竟然是在某个教堂发放圣餐礼时找到的登记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