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不如新,人不如旧,终究还是沧海桑田,新人换旧人。
快乐是短暂的,怀念是永久的,白维不自觉就从宴会厅里走了出来。
举着空荡的红酒杯,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一只英短蓝猫轻轻蹭了蹭他的腿,白维将这是干净的猫儿抱起来:“你来的有点迟。”
“打理了一些事情。”夏绿蒂歪了歪脑袋:“不在宴会厅里待着,姑娘们想看都看不到你,又不好意思追出来,你这是故意营造神秘感么?”
“倒也不是。”白维抚摸着夏绿蒂俯身的猫儿,行走在月光下:“只是有些想念过去的人了,如果当时能够有机会也开一场这样的宴会该多好,可惜故人不再啊。”
夏绿蒂轻声说:“你这样想,我是很高兴拉,不过还是多考虑一下艾莉薇的心情吧,她们可是很认真的欢迎你的到来,而你的目光还在看着五百年前……比起已经不在的人,更重要的是珍惜眼前人啊。”
白维没想到会被猫猫训斥,他想了想,也无从反驳:“你说得对……只不过你这句珍惜眼前人让我感觉分外微妙,论及眼前人岂不是太多了?”
“多吗?也才这些而已。”
“你啊你……”白维好笑:“你是真不懂嫉妒心还是怎么回事?急着把我往外面推。”
“我是你的影子,我当然要为你考虑了。”夏绿蒂慵懒道:“黑色蔷薇这么多漂亮姑娘,你不得……”
“别别别,肾要报警了。”白维吐槽:“你当我腰子有不败金身么……而且我也不是这种输给欲望的人。”
“也是,毕竟见过某些人之后,其他姑娘都成了庸脂俗粉。”
“你非得把我的自我克制解释的这么粗俗和露骨么?”
“我只是觉得您想的太多了,亲爱的陛下,人生得意须尽欢呢。”夏绿蒂莞尔一笑:“既然都来了宴会了,还想的那么多做什么?该饮酒饮酒,该唱歌唱歌……就这么简单啊,为什么总要想的那么复杂,她们都是黑色蔷薇的女巫,你是她们效忠的对象,除此之外还需要在意什么?”
白维顿了顿,却还是摇头:“你说的这些很简单,但对我来说,偏偏是一件困难的事。”
“为什么困难?仅仅是顺应心意,随心所欲而已。”
“因为我身负黄金。”白维声音里充斥着一种沛然的坚持:“因为我是这个纪元的世界王座……黄金是绝对的权与力,一旦变得随心所欲就意味着再无规则可以束缚我,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过去的世界王座大部分的毁灭不仅仅是因为落败于新神,更多是因为放纵自身,不仅摧毁了自我,而且摧毁了文明。”
夏绿蒂默然,它轻轻贴近青年的脸颊,舔了一口:“有时候,我其实不希望你活的这么累,连自我都要时刻牢记束缚和克制……这样的活着,你会变成一个圣人,但成为圣人并不意味着超脱,而是意味着一种痛苦,因为圣人也是人,能和人共情,也会有杂念,会有欲求,懂得痛苦。”
白维摇头失笑:“我哪里是什么圣人,我没有这么伟大,只是在告诫自己,有些事不该做而已。”
“这就是区别了。”夏绿蒂轻声说:“你面对属于你的东西时都表现的这么克制。”
“她们不属于我,她们和你不一样。”白维否定道:“那只是一道契约,而且过了五百年,已经没有任何实质性的约束力……她们是自由的,并不是属于我的东西,只属于她们自己。”
“好吧,那我换一种说法。”夏绿蒂知道无法纠正白维以人为本的基本观念,越过他的肩膀看向后方站在窗户边缘投来视线的年轻女巫们:“你觉得她们想不想成为你的人呢?”
白维一怔。
“我觉得她们很想,只要你点点头,或许今晚就会有胆大的姑娘跑来夜袭……事实上艾莉薇也主动过,不对吗?”夏绿蒂轻柔的提问:“你看,这就是你的思想误区了……你习惯性的以己度人,可实际上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幸福方式,有的人认为自由很重要,但有的人只想放弃多余思考,成为一件好用的工具;有的人情愿留在笼子里,保留着作为一只笼中鸟的幸福。”
白维辩解了一句:“这样不对……”
夏绿蒂微笑:“其实你都明白的,因为大部分人其实都是自私的,她们也是一样……但如果不是确切的属于你,你还是不敢伸手,生怕逾越过界,可如果你不去试一试,怎么会知道她们情愿不情愿成为你的人呢?如果你试一试就知道,她们和过去的我们是一样的,绝不会拒绝黄金的赐福……没有人能够拒绝你。”
言语劝导只需点到即止深入浅出,猫猫安安静静的靠在他的肩头上,等待着他想清楚想明白,她也知道对方只需要少许的提点就能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白维独自站在庭院里良久,直至月光隐入黑云,漆黑笼罩庭院,他睁开眼睛,呼吸嗅到玫瑰花香。
“你真是一名魔女,如果不是我,换成其他人,肯定会被你三言两语劝诱到堕落吧。”
“我是你的魔女,为了保护你,我会不惜一切。”夏绿蒂轻柔的说:“去让她们瞻仰吧……不用担心,也不用紧张,就和过去一样。”
白维手指点按眉心,月光穿过云层,银光洒落庭院,他随手摘下一朵庭院中的玫瑰花,插入心口前的口袋里,下一刻黑发黑瞳被金色所染,青年重新踏入宴会正厅,这一次不是白维,而是黄金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