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这个时间点还没决定好志愿学校,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因为我的数学程度差到惊天地、泣鬼神的地步,才老早决定要考私立文科学校。至于我的将来,也老早注定要成为家庭主夫。
「那女的果然很难接近。」
这种话轮得到你来说吗……你老是散发恐怖的气息,不用说是女生,连半数以上的男生都很怕你呢……
「为什么要看着我?」
「没什么……」
她眯细没什么活力的双眼,视线投射过来,我赶紧别开目光。
我想像起雪之下和川崎在教室内的情景。她们既容易吸引众人的注意,却又绝不让任何人接近。这两人的一举一动虽然相像,内在本质却完全不同。
川崎的攻击性出自无法好好沟通造成的反动,属于典型不善言辞的类型,亦即不懂得说话技巧。这点从她对弟弟倾注的爱情,多少能够觊察出来。
另一方面,雪之下则是没有攻击的意思,虽然她光是存在即可形成某种攻击。优秀的人耀眼得令人难以直视,还会引发人们的自卑感和嫉妒心,因此,她才会被周围的人孤立,成为恶意攻击的箭靶。以雪之下的个性,她是直接面对那些攻击、那些麻烦事,一一予以击破。
如果说川崎是以威吓作为防线,雪之下则是采取绝对报复手段。
这时,红灯转为绿灯。
我正要踏出脚步时,川崎不太好意思地开口:
「那个……你能不能帮我跟她说声谢谢?到头来,我还是一直没有说出口。」
「你自己说吧。」
「我确实应该自己说没错,不过该怎么讲呢……总觉得有点尴尬。」
她的语气变得略微柔弱。我转过头,发现她低垂视线,盯着自己的脚边走路。
「有些人即使没做错什么,你也还是无法跟他好好相处吧?」
「是啊。」
的确有这种人,所以互不干涉是最大程度的让步。为了使双方相安无事,本来就可以选择不介入。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不仅限于成天要好地黏在一起、开心地聊天,或是玩得疯疯癫癫。如果双方不希望憎恨彼此,保持适当的距离也是值得肯定的行为。
对川崎沙希而言,雪之下雪乃正是这样的存在。
尽管不得不认同对方,但依然无法亲近。她明白踏进彼此的领域,不会发生什么好事,只会造成无谓的伤害,所以尽可能不跟对方接触。这不是逃避,也不是避讳,而是非常实际的应对方式,是一种尊重的表现。
「而且,我短期内大概不会再遇到她。错过这次暑期冲刺班的话,下次见面大概要等到开学,但我跟她不同班。不过,如果是社团活动,你最近应该很快又会见到她吧?」
「不,我也不认为自己在开学前会见到她。」
至少我不会主动去找雪之下。
仔细想想,我跟她之间的关系即是如此。只要没有人施压强迫,我们才不会接近彼此。再说,我也没有她的联络方式。
我们穿越斑马线,步下通往建筑物地下室的楼梯,两人的脚步声在周围响起微弱的回音。
「更何况,即使我们见面了,不一定要说话啊。」
「有道理,像我们平常在学校也不会说话。」
「一点都没错。」
不过,如果有人来跟我说话,我一定会好好回答,而且会非常有礼貌,礼貌到让人浑身不舒服。但如果对方是跟川崎一样的独行侠,我自然会松懈下来,态度跟着变得随便。这该说是一丘之貉吗?
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进入地下一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