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之首?闭关两千载,对六界生灵不管不顾的仙界之首么?”宁拂衣嗤笑,“那日在六根华严岛,我送于各位的纸张想必各位都核对过了。”
“到底有没有蹊跷,还请诸位自行判断。至于我所言是真是假,在场之人不止我一个,那火还是唐掌门灭的,他应当比我更为知晓。”
她顿了顿,忽然又走上前,言语正色了些。
“我宁拂衣从未想过同仙门作对,我扪心自问,这一世从未做过伤害旁人之事,更别提灭什么世,我只愿亲人好友好好活着。”
“只愿春有风夏有雪,和所爱之人偏安一隅,四季轮回,白首以待。”她说着看向褚清秋,褚清秋没有躲避她的眼神,而是将手朝她伸来。
宁拂衣心中热流涌过,抬手和她十指相握,便听得周围响起吸气之声,有人顿时了然,有人气急败坏,有人还在状况之外。
“你笑什么?”飞光禅师顶着个光头去问旁边笑眯眯的金雁。
“想笑便笑了。”金雁总瞅他那发亮的脑门儿,此时伸手摸了一把,满意地搓了搓手。
“欸,阿弥陀佛,罪过……”飞光禅师迅速捂着光头移到了另一侧。
其余的人则大多是惊诧神色,唯有李菡萏黯然抬手,竟流下一滴伤心泪,花鸿和公孙墨两个老古董脸色越发铁青,但碍于二人,都不敢再多说什么。
“诸位都是仙界翘楚,想必也都不愿这苍生糟难,如今我言尽于此,该如此做,便不必多说了。”宁拂衣朝他们扫视一眼,“告辞。”
说罢,她拉过褚清秋往门外走去,门口的弟子也不敢再拦,于是她们大摇大摆迈过门槛,走入外面暮春的融融和风中去。
因为有着结界的保护,街道上仍一片祥和,百姓人来人往,神色匆匆,无人知晓眼前这华贵酒楼中发生了何事。
宁拂衣牵着褚清秋的手晃了晃:“神尊,我就这般将我们的事抖搂出去,你可会怪我不同你商议,染你清名?”
“自是不会。”褚清秋说,她阖目望向日光,眼前一片温暖的橙红色。
“其实若不是有那李菡萏在,我也不会这般冲动,但我就是不愿让她用那般眼神看你。”宁拂衣大大方方道,她偏头过去,食指从褚清秋柔滑的脸上划过,停在她下巴上。
“谁都不能觊觎你。”宁拂衣瞳色忽然深了几分,望进那双此刻满含温柔的桃花眼。
“这么霸道?”褚清秋眼神动了动,笑道。
“是的。”宁拂衣贴她近了些,才不管路过行人怪异的眼神。
褚清秋难得让笑容停留这么久,但她还是不习惯来往路人探究的眼神,白骨抬起,抵在宁拂衣腰间,将她慢慢推出去:“好了。”
“如今你想去哪儿,寻她们,还是去找蓬莱?”褚清秋问,一副全听她的的模样。
“你真听我的?”宁拂衣言语中的玩笑之意消失,神色郑重些,双手握她十指。
“我想寻个安静的地方。”她说,“褚清秋,你再不是从前修为无量的神尊了,你方才对付花鸿和公孙墨都吃力。”
“我也不是前世的诛天神魔,再如何修炼都不能力挽狂澜。那些什么拯救苍生的事,不该只有你扛。”
“我现在只想和你一起,寻个僻静之处相守,哪怕只是一段时日也好。”宁拂衣小心翼翼道。
她本以为褚清秋会拒绝,会批评她不识大体,无视苍生。
但褚清秋没有,她只是静静看了宁拂衣片刻:“好,既说了听你的,那便听你的。”
宁拂衣顿时大喜,笑逐颜开:“真的?你愿意?”
“拾七不告而别回了蓬莱,唐掌门在养伤,只有九婴、秋亦、文竹和江医仙在附近,我这便通知她们,让她们去紫霞峰寻我们。”
“我们回紫霞峰好不好?”宁拂衣颇有些合不拢嘴,抱着褚清秋道。
褚清秋被她来回摇晃得发丝都乱了,于是不满地啧了一声,宁拂衣便忙松开了手,背手站着。
褚清秋伸手拧她鼻子一把,直将她鼻尖都拧红了,才笑道:“走罢。”
白麟一回到紫霞峰便撒了欢儿,扬起蹄子不知窜到了何处,宁拂衣拉着褚清秋打扫了石殿,说是打扫,也不过一挥手的活计。
“想起从前我十分怕这冷冰冰的地界,总觉得半分人味儿都没有,如今倒是觉得此处有桌椅床铺,也甚是温馨。”宁拂衣负手在偌大的石殿中溜达道。
褚清秋坐在石椅上,伸手捏了杯茶,纤手一指:“原来你喜欢蹲在此处哭,也不知那地方为何吸引你。”
她指的是石殿的角落,哪里扔着几个大小不一的石块,当做摆设。
“你要不要瞧瞧那里有什么?”宁拂衣忽然笑了,边说便往后退去。
褚清秋斜睨她一眼,最后抵不过好奇,还是端着茶缓步到角落,低头拂开那些石块,于是墙角赫然出现一排密密麻麻的刻字。
“褚清秋,讨厌鬼,大乌龟……”她念。
褚清秋嘴角低了低,当即摸出白骨,转身要劈宁拂衣头上,然而刚转身,眼前的石殿却忽然点起了红烛,蒙上一片旖旎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