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左文字瞳孔紧缩。
然而,当醍醐京弥把刀再拔、出来的时候,伤口却并没有流血。
一只白色的小鸟循着刀尖飞了出来。
这是一只圆滚滚的小鸟,全身覆盖着洁白的羽毛,只有眼睛和嘴巴是黑色的。当它飞起来的时候,翅膀不断扇动,灰白细小的爪子蜷进身体里,就像一只跌跌撞撞的绒球。
白鸟围着小夜左文字上下翻飞,最终只悬停在他的面前。
翅膀出现了重影,有细小的风吹拂他的脸颊。
等小夜左文字回过神,醍醐京弥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主……人……
瞬间,仿佛被重物击中,小夜左文字踉跄几步,握在手里的短刀掉了下去。
他就像离了水的鱼一样,张了张口,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感到胸口一阵窒息般的痉挛。
苦闷。难受。潸然泪下。
小夜左文字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胸口,蹲了下来。
那只白色的、圆滚滚的小鸟也跟着落下,翅膀爪子并用,扑腾着挂在了他的肩膀上,用脑袋蹭他的脸颊。
柔软。微暖。温情脉脉。
在重重迷障中,白鸟好似会发光,照亮了前路……
小夜左文字,初代左安吉后期所锻,表铭左,里铭筑州住,刀身平造无镐,三栋,身幅广,刀反极浅,地刃美丽,如沙如雾。
“筑州,对不起,”一个女人粗糙的手落在刀身上,“我们家,真的太穷、太穷了……”
所以,只能把这把由初代左安吉锻造的短刀拿去卖钱,维持生活。
“来,和筑州道别,”女人拉着孩子的手,按在短刀的刀铭上,“等你以后出人头地,一定要把这把刀赎回来才行……记住了吗?”
“记住了,”小孩咬字不清地回答,“再见,还有……”
“对不起。”
没关系。
小夜左文字想这样回答。
但是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白鸟蹲在房梁上,遥望这一幕。
女人怀中藏着短刀,牵着幼子,艰辛地跨越险途,前往掛川。小夜中山道阻且长,有石夜泣,寥落荒凉。
别走这边。
小夜左文字想这样呐喊。
但是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白鸟站在树枝上,追随这一幕。
山贼劫道,将女人斩杀,夺走短刀,抛下幼子。他不认为这个孩子能活下来,就算他能活下来,也不可能找他报仇。
你错了。
小夜左文字想这样嘲讽。
但是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白鸟落在血泊旁,见证这一幕。
十多年过去了,短刀被交到了掛川的一位年轻研刀师手上,短刀没能认出这个年轻人,这个年轻人却认出了他身上的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