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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苏的表情一片空白,在听到真凶已经死掉时,整个人看着木木的,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般。
傅行舟一只手覆在她手背上,将她手掌拢起,用沉稳的语气缓缓道来:
“医生证实了我的猜想,还告诉我,当时是把眼角膜移植给了我母亲……她角膜穿孔,又有抑郁症,不肯接受治疗,最后只好移植。”
说到这里,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还有许多事情,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辜苏。
比如,他的父亲之所以一眼选定辜苏,就是因为觉得她的眼睛最好看,最像他年少时的初恋,又是个只能依靠他名下慈善机构的孤儿,善后起来最方便。
再比如,他的母亲在得知自己的眼角膜是从活人身上取下来后,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转头就毫不犹豫跳了楼。
母亲死后,父亲反倒演起了深情人设,年年忌日带他去扫墓,至死都没有再娶。
那些他父母辈的糟心事,他不想提到她跟前来。
他看着她美丽又空洞的眼睛,只觉得心底被某种隐晦的、深刻的哀怜触动——
她当年知道,取走她眼角膜的,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吗?
傅如晦当年知道,自己是在对亲生女儿下手吗?
先前,在回老宅接手爷爷书房里的重要文件时,他翻到了一张亲子鉴定。
她千真万确,就是傅儒许的亲孙女,傅如晦的亲女儿。
即使样貌没有一分相似,亲子鉴定也做不了假。
“和是不是私生女无关,不管怎么样,都是我们傅家欠了你。那2%的股权给你,是合法合规,也合情合理的。”
傅行舟公事公办说这话时,冷静淡漠得好像初春冰雪未消的河面,看着风平浪静,实际上里头掺了许多细碎的冰碴,也不知这彻骨的冷,是对傅儒许,还是对他自己。
辜苏听到他说这些话,没有像他料想中那样或是愤怒,或是歇斯底里,只是嘴角抿了抿,露出个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表情来:
“你要不再查查呢?”
“什么?”
“——当年你爸爸在产房就被你爷爷押走去做结扎,外面的流言都是这么说的吧?”
辜苏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那笑容却不是开心快乐的,而是噙着无尽苦涩与讥讽。
犹如暴风雨来临前,必定会掀起的、势不可挡的横风。
是某种不祥的征兆。
“这件事还有内情吗?他其实没有结扎?”
他心中咯噔一声错了音,迅速将请人调查到的情报从头到尾捋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