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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块黑布上沾染过他母亲的泪水。
他刚才捏着这块布,站在厨房里,脑海中不断浮现的,是母亲曾经充满智慧与神性的双眸,还有被那双眼睛中流出的泪水浸染成深色的黑布。
以至于鲜血滴到上头,也不曾发觉。
是这块该死的布,使得母亲本该闪闪发光的人生蒙上了阴翳。
而他本该去追讨公道的男人,却不负责任地先行死去了,甚至还将肮脏的物证留在了现场。
想到这里,他微微俯身。
“哭吧,辜苏。我不想亲自弄哭你。”
说话时,温热吐息喷洒在她耳廓,缓声威胁。
恶意不经意展露獠牙,苍狼从肉垫中探出一线利爪。
白日里衣冠楚楚的公子哥,终于褪去了伪装的人皮。
他只想要一个答案。
他想知道,自己究竟是步父亲后尘的恶灵,还是尚且留在人间的生魂。
手底下的女孩,肩膀开始微微抖动,不知是疼的,还是怕的。
可那黑布上,并无湿痕。
“怎么不哭?嗯?”他手上加了点力气,逼出女孩闷哼,“是觉得我不会伤害你?辜苏,我已经警告过你,不要后悔了。是你自己要留下来的,成年人要对自己的决定负责,你已经满十八岁了,是不是?”
“还是说,你在指望我心软,放过你?”
她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声音微弱,带着怯弱的颤,但依然想要安抚他:
“你不要这样……这不像你会做的事情,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好吗?”
“你知道我会怎么做?你是我?”他俯身,无慈悲地将人往怀里摁了摁,胸膛虚贴着她形状明显的蝴蝶骨,脆弱脖颈在他眼前毫无防备地袒露着,催得那股让他遍体生寒的暴虐欲成倍增长,“摆清楚你的位置,私生女。”
他眼眸幽深,面上却古井无波。
心脏一点一点沉下去。
父亲临终前笃定的笑容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傅行舟终于确定,他和父亲一脉相承。
他终有一天,也会像他父亲一样,伤害身边亲近的人。
他已经在这么做了。
人之所以高于其他动物,原因之一就是能够控制自己的欲望。
可他们一家人就好像是被诅咒了一样,总是会对弱者的哭泣和乞怜上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