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没有。怎么了?”
“没什么,”他尽量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反正咱俩都活不了太久,有什么你从前想做但没做成的事情,就跟我说,我跟你一起去。”
辜苏脑袋发困,竟也随着他的思路往下思考:
“我从前没什么想做的。倒不是生来无欲无求,而是想做的事情太多,能做的事情太少,有些事情,放着放着就变质了,也想不起当初的心情了,最后就理所当然地被搁浅。还有的,是怎么跳都够不着,既然知道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慢慢地也就不想去做了。”
沈悯的唇若有若无地贴着她的后颈说话,把她亲得有些头皮发麻:
“那你得快些想。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他跟沈琢做了个交易——用2%的股份,换取了最后这几个月的绝对自由。
只要不违法乱纪,给沈琢惹出麻烦,他想做什么都可以。
从前在别墅里困着的时候,觉得每一天都在熬日子,他这副烂身子骨,早该寿终正寝了。
可惜生物学父亲给他找的保姆全都不是好人,表面功夫做得个顶个的好,看似围着他转,实则全是算计。
他不愿窝窝囊囊地死在他们手里,便每一天都咬着牙拼命地活。
直到遇到辜苏,他才终于真的字面意义上活过来,不是在生存,而是在生活了。
他有了想要做的事情,有了想要围着转的人。
是他,不可一世的沈少爷,想围着她转,而不是像从前一样,逼全世界围着自己转。
辜苏还在那里皱眉想人生清单,沈悯还贴着膏药的手,就顺着她的手臂,爬上了手腕,扣住手背,百玩不厌地摩挲她的手指:
“什么都可以,甚至,你想要多贵的骨灰盒都可以。”
辜苏很轻地笑了一声,觉得有些荒谬,又觉得有些难过。
荒谬于沈悯难得的示弱与妥协,难过于他能够如此云淡风轻地提及死亡。
自从沈悯得知辜苏和他患了同样的病症之后,他们之间就没有正面聊过关于死亡的话题,连触碰都不曾有过。
沈悯今晚,着实有些反常。
他的温柔很反常,他的发问也很反常。
辜苏没有错过这样的反常,微微侧过脸问:
“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跟你都是快死的人,难道不该对你好点儿吗?还有,你难道不想着投桃报李吗?”
他说这句话时,垂着眼,辜苏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察觉到覆在手背上的手,无声无息地攥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