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天蔽日的雨水里,能见度只有一臂远,再加上嘈杂雨声的干扰,喊声基本传不出去。
要找到他,即使再来十个辜苏也不够。
她颓然地撑着大腿,弯腰站在人行天桥上喘着粗气,脚上拖鞋已经跑丢,赤。裸双足踩在水泥地上,脚踝以下都浸在水里。
不久前,他还温柔地让她把腿搁在他的大腿上,替她擦干脚底的雨水,如今负气出走,却叫她不得不光着脚来追。
辜苏浑身的骨头缝都因为剧烈运动和冷雨侵袭泛着疼,有那么一瞬,已经不想找了。
可想到他不断浮动的生命指标,又不得不咬牙继续找下去。
走到这个地步,她已经不仅仅是为了赚取愧疚值而行动了。
她不知不觉背负起了一个人的性命。
还有错乱的、沉重的爱意。
如果沈悯对她一如既往地坏,她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利用他、欺骗他,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任务。
可偏偏接触下来,他是她最没法应对的那种人。
他做事太极端了。
先前的世界里,她接触的好歹是正常的成年人,做事有逻辑和理智在。
沈悯不是。
他是个……世人眼中的疯子。
没有人能猜到,他冲动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情。
就比如,现在。
辜苏趴在天桥上,吃力地在模糊的雨帘中向下搜寻,透过不断闪烁的红绿灯光、稳定移动的车尾灯光,隐约瞥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也多亏了雨势小了一些,才能让她勉强辨认。
等看清他在做什么时,辜苏眼瞳骤缩,脚下一转,便跑下了天桥。
对面的天桥上,隔着重重雨幕,他已经翻过了围栏,脚底下,是流光溢彩的车水马龙。
……
“如果你从这里跳下去,被撞得粉碎,拖出去几十米远,就没办法把你做成钻石,戴在身上了。”
这是喘着粗气爬上天桥后,辜苏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沈悯没有回头,两只胳膊向后折着,卡在栏杆后面,不置可否:
“你跟我什么关系,值得你把我的骨灰带身上?”
又恢复了初见时那种厌恶全世界的带刺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