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镜没有回答,只道:“贫尼听闻大皇子也派人去庶州寻随家之女。”
“你消息倒是灵通。”
听出长阴公主语中的不悦,明镜只是淡然一笑,道:“不敢。贫尼有句话赠予殿下,物是人非,昔日旧情终是祸。”
“师太,你言语有些过了。”
“阿弥陀佛。”
。
闻禅香可静心,长阴公主执起犍稚一下下敲着木鱼,在想方才明镜说的话,这老尼姑到底什么意思……
“殿下,太子殿下派人来请。”婢女的禀报打断了长阴公主的沉思。
长阴公主放下犍稚,“为的什么事?”
“来人只说请您入东宫,太子有要事找你相商。”
长阴公主赵祯与当今太子赵显皆为皇后杨氏所出,外祖为武国公,先皇在位时就极得圣心,如今身为国丈,几个儿子在朝堂又各有建树,荣耀已是盛不可及,待太子继位,杨家的荣耀必会再上一层楼,到那时谁还能与之匹敌。
自太子九岁入主东宫,大皇子赵斥就频繁动作,当今未必就是聋子瞎子,只是不干预。
有老臣揣摩出当今的意思,怕是不想让杨家再势大,外戚揽权自古便是皇家大忌,杨家越荣耀,就越是当今的眼中钉肉中刺,现在不动,或许是在等待时机。
“景宁侯奉旨下江南平息民乱,人都未回来,陛下就在早朝上夸‘智者怀仁,能为之分忧’,反斥太子只顾钻营结党,不思进取,难堪大任。陛下这是有意抬举景宁侯啊,景宁侯又是丽妃娘娘的胞兄,大皇子的亲舅。当时武国公的脸色就不好看了,加之去岁民间有大批私盐流通,陛下令太子负责查办,查到私盐是从关外来的,刚有眉目,偏在冬季又断了线索,撞上东辽扰关,偏关局势严峻,陛下亦是心焦。最近听闻沉了一阵的私盐又在北地出现,还有商旅贩到江南,雪花盐胜过官盐已成了江南部分百姓的共识。”
以上朝中文武皆知,也各有思量。
赵显急急忙忙请赵祯入东宫也是因为今日早朝父皇训斥了他,母后劝他忍耐,可他怎么忍得下去,他要是忍了,赵斥就该得意了!
“父皇这是什么意思!说我难堪大用,这分明是在打我的脸!皇姐你说,父皇是不是想废了我,立赵斥为太子?”赵显急得在屋里来回转圈。
赵祯显然比太子沉得住气,她端起茶碗,揭盖品茗,垂落的眼眸掩去闪过的思绪。
私盐、星孛、东辽都与北地密切相关,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又会是谁呢?
九王叔?
难不成真如朝中传闻的那般,王叔有谋反之意?
可明镜又说星孛非是王叔,这姑子观天象极准,说出口的话多为真,她还是信的。
可是除了九王叔,在北地谁还有这份能耐,敢贩私盐还查不到半点踪迹,莫不是真从关外传来*的?
关外只是偏关以外的统称,土地草原有多辽阔也无人知,除东辽和喀木六族外,还有无数个游牧部族和小国。
大雍建朝时国力强盛,这些部族和小国也曾来朝贺,盛况空前,若真是从关外传来,倒也说得通。
“太子贵为储君,岂是说废就废的?父皇不过是为偏关战事烦恼,心气不顺才责训了太子两句,哪里就到了废储君的地步,太子别多想,该沉住气好好将父皇交代的事办好才是,哄得父皇高兴,自然就不说太子了。”
“皇姐说的轻巧,”赵显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仍是气鼓鼓的,“以为我不想办好?可那起卖私盐的商贩狡猾得很,寻不到半点踪迹,我的人回来说查到的都是东辽人,要么就是游牧商人,草原上哪里来的盐?年年都还要从我们大雍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