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屋里灯还亮着,低斥一声,掀了开关。
凌晨三点,储银在黑暗中醒来,满身是汗,就连掌心都湿濡一片。
夜色深浓,窗外暴雨如注。
哗哗啦啦的倾盆雨声里,他找出打火机,点燃一支烟。
室内阻风阻雨,吐出的烟雾汇聚盘旋,消散缓慢,像青白的鬼爪,扼住他的咽喉。
嗓子很干,储佳韫在他床头放了一杯水,就像预防他中途会口渴醒来似的。
储银屈着一只膝盖,坐在床边,拿烟的手搭在膝头,仰脖灌水的过程里,烟灰扑簌落下,断了一截。
还是干,还是渴,仿佛身体里的水分都在梦境里蒸干。
那种他无法充分体会的感觉在胸口久居不下。
烦。
烦躁感驱使着他握紧空杯,呼吸压抑间有股毁天灭地的冲动,想砸碎一件东西,想将杯子投掷落地。
在念头几乎就要落于行动的前一秒,他克制住自己,玻璃杯丢在床面,翻倒在枕边,杯底残留的一滴水缓慢地流淌而出,无声无息,将床单浸湿出一朵看不见的小花。
——郑重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萧潇,是ab哦,不是aa,两个xiāo不一样的。
储银狠狠咬紧烟头。
舌尖尝到的辛辣味,刺激着他的感官。
掌心粘稠,汗湿的t恤紧贴后背。
乱了套了。
一切都乱了套。
回国不到两周的时间,他掉入一个小女生的漩涡里,有深深沉溺的危险趋势。
另一边,这栋公寓大楼的六层,萧潇半夜被雷声惊醒,睁眼望着窗外电闪雷鸣,身体蜷曲,缩成虾米,很长很长时间都没能入眠。
晚上萧定带回一份糟田螺给他们当夜宵。
他嫌弃萧遥矜持不会吸,用牙签把肉一个个挑到他碗里,萧遥皱眉,一声不吭地将碗推到一边,意思是不需要。
萧定笑了笑,没说什么,那只碗顺理成章地被他又重新推回来,推到萧潇的面前。
很想很想大声说“我不要,现在才想到我,我就是不要”,可是话到嘴边,深深呼吸好几次,萧潇愣是没有宣战成功。
她躺在床上深刻反思,前所未有的无力。
总结几日来的种种认输表现,她翻身趴在枕头上,眼泪冲破闸口,死死咬住牙不让自己哭出声。
去他妈的叛逆,她叛逆个锤子哦。
怂死了。
后来困意慢慢席卷,不知不觉睡着了。
再醒来,菜清野盼望已久的大雨洗刷这座城市,雷声轰隆隆不绝于耳,她捂住耳朵,还是抑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长夜漫漫,无心安眠。
一上午,萧潇顶着一双肿胀的灯泡眼坐在教室里哈欠连天。
齐开忍了许久,第三节课下课的时候,终于还是没忍住。
“你昨晚哭过吧?”
萧潇打哈哈不想说,齐开不勉强,只是提醒她,“一定要把眼泪擦干再睡觉,不然第二天眼睛肯定会肿的。亲身经历哦。”
“……很明显吗?”她垮下脸,慢腾腾转头,食指摸向眼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