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公主笑吟吟地看着聂姑姑:“姑姑,你可记得,她是阿柠,就是那日劝本宫用药的。”
聂姑姑勉强撑着笑道:“自然记得,说起来,那袋桂花糖,还是她送的……苏嬷嬷传话估计穿得不对……”
这么说着,她脑子里却在拼命转着。
那一日她因帮着神秀宫的琐事,不曾跟随穆清公主前去参加重阳节事,不曾想竟出了这样的岔子,待到穆清公主回来,她自然百般掩饰,将所有过错推给苏嬷嬷,并要苏嬷嬷当替死鬼。
因赶走阿柠一事太子也是知道的,她求助太子,太子也帮她说项,果然将穆清公主瞒过去。
接着元熙帝思念亡妻,为表情深,值此仙逝十载,竟行祭礼,其中繁杂琐事,自不必言,穆清公主身为先皇后唯一的女儿,自然应参加这祭祀之礼,只是又考虑她秉性体弱,尚且年少,怕她受不住繁琐礼仪,就此累了身子,所以钦天监提出可以请了替身,代穆清公主尽孝。
这其中自然需要一个主事的,穆清公主便提出要她亲自前去。
聂姑姑对此并无怀疑,一则穆清公主往日对她倚重,二则穆清公主性情单纯,她自然不疑有他,况且这次祭祀之礼,有她代穆清公主前去,正好可以见到各路内外命妇,趁此施展一番,这里面自然有许多默契,是不为外人道也的。
她这么闷头忙碌了两日,才刚得空回来,刚一进来,还没得歇息,便被穆清公主急召。
可现在一进门,迎头竟然看到了这小医女!
当视线对上的那一刻,她突然不知所措了。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为何对这小医女如此青眼相待?
第26章那幅画
不过聂姑姑到底压下心中的疑惑,轻笑一声,故作无事地道:“自然记得,若不是这位医女,只怕殿下还耍性子不吃药呢,奴婢正想着谢谢她。”
穆清公主却直接问道:“那桂花糖呢?”
她看着聂姑姑的眼睛:“桂花糖,从何而来?”
聂姑姑心里一慌,突然不知道怎么说了。
她从穆清公主很小时便照顾她了,一直觉得自己轻松地拿捏把控着,可是现在,穆清公主望着自己的眼神,隐隐有了太子或者说元熙帝的样子。
本来以为牢牢掌控在手中的雏鸟,却突然长出坚硬的翅膀,她抓不住了。
穆清公主看着聂姑姑的神色,好笑至极。
这几日她当然没闲着,她已经查过了,就是聂姑姑在欺瞒自己!
她咬唇,冷冷地盯着她:“说话啊,怎么,不说了?”
聂姑姑直接跪下了,她跪在那里:“殿下,这桂花糖是顾医女送来的,要送给殿下的,当时奴婢代为收下的。”
穆清公主一听,直接拿起杯盏来,对着聂姑姑砸过去:“你竟敢欺瞒本宫?”
上等白瓷盏直接砸在聂姑姑额上,聂姑姑额头顿时迸出血来。
不过她咬牙跪着,也不擦,低头哭着道:“殿下息怒,奴婢并不是特意要欺瞒殿下,实在是——”
穆清公主:“实在是如何?”
聂姑姑犹豫,含泪看了一眼旁边的阿柠:“生怕惹出是非,毕竟桂花糖来历不明,奴婢不敢交给殿下,可殿下恰好看到了,奴婢没法,只能顺水推舟。”
她这番话倒是说得情理之中,然而穆清公主却依然不解恨:“这虽只是一桩小事,可往日你又有多少欺瞒本宫?况且,本宫特意问起她来,你却推说不知,岂不是可恨?”
聂姑姑一叠声认错,低头哀求。
阿柠从旁看着,也有些不忍,反而为聂姑姑求情。
穆清公主哪里听呢,她是千万娇宠的孩子,素来唯我独尊的,往日对聂姑姑倚重,如今知道聂姑姑竟在阿柠一事瞒了自己,便把往日对聂姑姑的喜爱尽数化为气恨了。
也是她年纪小,不曾经历过什么大事,还不至于如同她的父皇元熙帝一般说出“斩了”这种话,不然依她此时的气恼,是真会直接要了聂姑姑性命的。
她来回踱步,想了想,又问阿柠:“你为何会离开神秀宫,说,是她欺负你,逼你离开吗?”
阿柠微诧,回想了下当时,摇头:“是苏嬷嬷要奴婢离开的。”
一旁聂姑姑连忙道:“这是太医院的安排,这个和奴婢实在并不瓜葛,请殿下明察——”
她说着,连忙扯来太子:“此事太子殿下也知情,若是公主殿下不信,请来太子殿下,一问便知。”
穆清公主听说和李君劢有关,蹙眉:“他竟知情?竟不曾和本宫提起?”
当即便命人去唤来李君劢,她是要当堂对峙的,至于聂姑姑,她便先打发到一旁。
阿柠看她气哼哼的,气得脸都红了,也怕她气坏了身体,好一番劝慰,穆清公主这才稍缓,恰此时,外面传报,提及御用贡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