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姻缘啊?”
谢煜看见是她,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反而嘴角一抬,笑了。
沈长胤忽然发现谢煜其实很少笑。
她会抱怨,吃到好东西的会亮起眼睛,也会垂头丧气,但至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谢煜几乎不笑。
所以她直至今日才发现,其实谢煜笑起来会有半边小虎牙,若隐若现地,但确实是有。
她还突然发现,在被阳光照亮的时候,少年的瞳仁是清澈的浅棕色,像是反映着枯叶颜色的、秋天的浅浅湖泊。
她在那方湖泊里发现了自己的倒影。
心脏无端地漏跳一拍。
“嗯,算姻缘。”
她听见自己说。
谢煜轻瞥她手心。
“天之骄子,功业有成,恭喜,功名利禄,皆在你手了。”
“但姻缘线断,真心难寻,三生石冷的命。”
谢煜伸出自己的掌心晃了晃:“哎呀,这么一看,还和我八字相冲,毫无姻缘呢。”
她猛得收了笑,声音像是一把刀:“沈长胤,你在我面前装够了没?”
沈长胤感觉到自己的手心仿佛被针狠狠刺了一下,短暂、尖锐、疼痛。
她蜷起自己的手心,原本上扬的嘴角渐渐拉平,语气却依然和悦:“三殿下,你如今这态度是从何说起呢?”
老金会看眼色,立即让士兵将周围的人群驱赶走,自己也带着人围在远处。
最后,小甜水巷的巷口,只剩下了一个假道士和一个假顾客。
“你利用我的名义在北郊进行军垦。”谢煜冷冷地说。
“是。”沈长胤直接承认,“三殿下是怎么发现的?”
“城南有人去你们驻地当佃户了,我知道后就亲自去了趟北郊。我想知道你凭什么?”
早春的风一阵一阵的,上一阵还是和煦的,这一阵却夹杂着冬日反扑的寒意,吹过冰凉的手腕。
沈长胤忽地笑了:“三殿下,你知道如今你在北郊的威名有多盛吗?”
“因为威武军从不违约,按时发薪,从不虐打佃户,所以如今北郊的所有百姓皆知您的仁信,愿意服从你的指令。而你甚至什么都不需要做,自有我将这种权力送到你手中。”
谢煜攥紧拳头,眼睛里燃烧着怒火:“我从来都不想要那些东西,是你偷偷用了我的名义。正如你所说,她们愿意因为我的名义而去做一些事情,那么她们就成了我的责任。我并不想担那些责任,你却强加在我身上。”
“不,是您自己将那些责任捆在了自己身上。”
沈长胤很惋惜似的:“我告诉过您的,想要独善其身,一定要学会冷漠,可惜您没有学会。”
“三殿下,你可知晓?北郊原被各个世家瓜分,您的那几位姐妹,数年如一日的试图在北郊植入自己的影响力,却未能成功。”
“如今这人人艳羡的权力就这样落入你手中了,皆因你我将要联姻。”
“那你就去找她们成亲啊!你为什么偏偏要骗我?!”谢煜口不择言,胸膛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