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般欠收拾的都没被人打死,岂会轮到我?”
同车的戏志才缓缓闭眼,摁了摁发胀的眉心,悄无声息地离两人更远了一些。
郭嘉若无所觉,没有理会葛玄的挑衅,突兀地转回最先的话题:
“我方才说的这些都是最浅显的道理,我能想到,典壮士能想到,主公自然也能。”
成大事者,岂会因为顾虑而止步?
要是真的怕得罪张邈,曹操就不会半遮半掩地瞒着,与袁绍一起谋求东郡。
“典壮士并不受张邈看重,张邈就算是被拂了脸面,今日之事也谈不上得罪。”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郭嘉笑意渐浓,全然一副等待好戏的模样,久捂②Ⅰ六O2⒏Ⅲ
“真要说得罪——待主公来日得了兖州,成为兖州牧的时候,那才是真正的‘得罪’。”
昔日如丧家之犬一般需要自己援助的旧友突然成了自己的上官,那才是张邈所不能容忍的。
葛玄虽然出自诗礼之家,祖上几辈出仕做官,但他从小就对仕途官场毫无兴趣。因此,郭嘉的这番话就像流入耳朵中的水,让他耳朵短暂一蒙,就又流了出去。
他只记住了郭嘉拿曹操“吹牛”的这一段。
“……”曹操现在连个弹丸之地都没拿下,连东郡太守都不是,你就开始遥想曹操以后了?还“拿下兖州”,整个大汉统共也就只有十三个州。
葛玄悄悄撇嘴,正要拉着戏志才一起窃笑他的异想天开,却见戏志才睁开眼,看向前方淌过河流,开始给曹操介绍自己的兵器,展示臂力的典韦,认同了郭嘉方才的观点:
“确实如此。”
葛玄:?
戏志才正望着前方,忽然感到右手腕一轻。他低下头,发现葛玄正搭着他的脉搏,细细诊断。
从戏志才的视角,可以看到葛玄两条攒起的浓眉,好似两团炸好的环饼。
“……孝先?”
“左师曾言,一些顽症,兴许存于血脉之中。若父辈犯病,子辈亦然。若兄弟中的一人犯病,另一人也极有可能会在多年之后发作。”
他怀疑戏志才也出现神思错乱,记忆混乱的症状,要不然,以戏志才对曹操的排拒,怎么会认同郭嘉的观点?
葛玄三分真,七分假地想着。虽有玩笑之意,却甚是认真地戏志才把脉。
“并未神思错乱,看来只是胡言乱语……”
葛玄正想打趣,却没料到,在他说完这两句话后,指尖下方的腕骨骤然绷紧。
戏志才收了手,神色轻淡:
“我无事。”
他垂眸,凝视着毫无血色,空空荡荡的掌心,
“我与阿漻,并非血脉相连。”
葛玄一怔,钳口结舌。
郭嘉不明白车上的气氛为何忽然变得沉重而微妙。
他正津津有味地欣赏着典韦挥戟劈石的壮举,此刻听身旁没了声,抽空问了一句:
“阿漻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