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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药门（第1页）

日头正中，阳光穿过竹林的间隙散射了下来，照在地上画出大小不等的诸多光圈。竹林与微风相伴摇曳，光圈也随着摇曳了起来。竹林之下有一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推着石碾子，石碾半径半丈大小，等人高。少说也有百斤之重，老人步履稳重，不急不缓，这百斤之重的石碾在老人推进之下无一丝停滞感，好似鸿毛一般轻薄。碾上放了些陈年药材，药香四溢，一些长枝药材偶尔迸溅向外，被腰间别笛的儒雅男子以灵力托起，重归石碾。

石碾前两人扎马步已有三个时辰，二人头顶各顶着一尊雕纹漆幽鼎，鼎壁绘有鱼龙戏水的图样。鼎中注水，稍有倾斜鼎足便失衡。双臂向前伸展，握空心拳，掌心向下，双臂上置三典、四书、十二经，十七本当世礼仪规范的样本书。墨池额头渗汗，从两颊处缓缓滴落，整张脸因憋气御力而涨的通红，双腿不止的抖动，头顶顶着的鼎内不断有水溢出，想必不多时整个人就会垮塌下来。反观另一旁的配剑青年，神色傲然，毫无惧色。视身于无物，眼睛斜着撇向远处停在竹枝上的鸟儿。

倒是墨竹实在无法像配剑青年那般坦然，向着不远处石碾旁的儒雅男子挤眉弄眼，一只眼弯成月牙，另一只则在努力睁大。上唇被牙齿咬住压在下唇，稍显婴儿肥的脸蛋上硬生生挤出法令纹。整张脸因表情过于夸张，鼎内的水洒出的更多，打湿了素白的衣衫。衣衫轻薄，打湿后隐约可见躯体

年迈老者依然闭目推动石碾，不曾理会周身之事。细细研磨药材，微不可查的破碎声自石碾内传来。

儒雅男子看懂了墨竹的示意，轻轻颔首。开口道：“师傅，已过日头，恰好三个时辰。”

老人停止推碾，缓缓张开双眼。眼中清澈自然，不似暮年老者。抬头望天，眼中有曦光映日，光辉流转。望着远处摇头说道：“墨渊，回头把竹庐修了，《诫子书》礼仪篇抄三遍，找你们师兄查验。”

“是是是，知道了，老头子。”配剑男子懒懒的答道，说着便以灵气御物，卸掉了双臂上的藏书和头顶的鼎。

名为墨渊的男子虽未用敬语，但那名老者却也不生气。继而看向那名年纪尚小的孩童。

“而墨池。。。。。。则”话音未落，只听水鼎落地，铿锵做响，厚重缠绵之音不绝于耳。

“徒儿愿为师傅驱使，肝

脑涂地，不敢有一丝怨言。哪怕是那刀山火海，龙潭虎穴。师傅您只要一句话，天上星辰，天上宫阙。徒弟也给您寻来”一边说着一边急忙把书放在地上，眼神炯炯有神，面色坚毅。双手抱拳，儒雅男子一瞬间产生了错觉，然后便是满脸无奈的摇头。心念：“小师弟又在耍宝了。”

老人负手而立，眼球咕噜一转。有了主意：“咳，为师念你年纪尚小，就有如此觉悟。但不知你是否能担此重任，不辜负为师所托啊。”

老人特意放慢了语气，有姜仙人钓鱼的意味：愿者上钩！

“若能为师傅分忧，徒儿自当敢为人先”语毕，弯腰更深了。

老人转而沉声道：“好，那为师便将此任务交付与你。观你画功如此纯熟，不若为师门所用属实可惜。今命你作画五十副，每副十文。在蓝崇县出售，三日内售毕。到时将这银钱交于县北江家的手里。墨岚，此事由你督促。我还与老友有约，门内诸事你与墨竹商议。”说完不等众人反应，便折了不远处的一株竹子。御竹器，带起漫天光雨，霞光大盛。消失在这竹林之间，留下尚在原地的众人。

“还装那，师傅他老人家都走了。”墨渊蹲下，用手弹了弹墨池那包子一般的脸蛋。

“师傅刚才说什么！哎呦我刚刚没听见！”墨池猛直起身子，满脸无辜。大眼睛乌溜溜的转动，憨态可掬。

“师傅刚说。。。。。。”师兄墨岚开口

“呜呜呜，师兄我知道你对阿池最好了，一定不会按师傅说的做对不对。”墨池年龄较小，7岁的孩童。身高恰好刚到墨岚的腰带处，不由分说跑过去抱住墨岚的大腿。在那装可怜，说软话。说什么也不肯去县里卖画。

墨岚无奈摇头。用手轻轻抚摸阿池的头，没想到一晃七年过去了。襁褓之内的孩童不觉间已经长大。依稀记得七年前的秋天，师傅和师姐墨竹带回襁褓中的婴儿，那时墨渊也不过刚满7岁。用手去逗襁褓中的婴儿，说来也怪。婴儿黑色的眼睛清澈透亮，盯着墨渊咯咯的笑了起来，伸出白嫩的小手抓住墨渊的一根指头。师傅便让墨渊为婴儿起名，说这孩子与你有缘啊。那时的墨渊倒也与现在别无二致。不喜读书，不喜墨守成规的一大堆规矩，捉鱼摸虾，打鸟捕兽倒是行家。却在起名上认真思索了很久，后为婴儿起名墨池。寓意非池中

之物，终凤翔九天。当时外门弟子二十余人，内门弟子仅有墨竹与墨岚二人。同门师兄弟都对这名婴儿多有照顾，墨渊更甚。三岁那年的冬季，墨池体弱患寒疾，高烧不退数日。墨渊不知从哪听来的偏方，说彩鳞龙鱼可以补精壮体。十岁的少年走了三十里地去县外的大湖捕彩鳞龙鱼，要不是同行的冬猎县人多有照顾，好几次把墨渊从雪坑湖洞救起，便不会有日后的少年。

追忆之间，一外门弟子前来通告。说是大师姐叫三位师兄弟去餐堂吃饭，虽说是外门弟子却无尊卑等阶。药门自古创设便立有规矩，内门外门弟子一视同仁。所谓的外门，也只是下山入世，不修天道之术。对于大部分无修道根基的普通人，学得一手岐黄医术，养家糊口也是不错的选择。因而药门虽非真正的修仙之地，更难比之三十六洞天福地，却也以一手岐黄医术为北疆之地的人们所熟知，悬壶济世，医术高明，被郡县之人交口称赞。

墨岚弯腰双手抱起在地上不肯起来的墨池，眼见衣服沾了不少尘土。用手拍打，尘土四散呛得墨池轻咳了两声。墨池虽有不愿，但也知师命不可违的道理，况且这事情交给了师兄，更不能给师兄舔麻烦。

墨池扬起小脸，喃喃道：“师傅让我卖十文，我偏要卖二十，气死这个糟老头子！”

“好，气死他。气死他，但咱先吃饭好不好。折腾了一早上两位小祖宗不饿，我还饿那。”墨岚挠了挠头，十分无奈。

墨渊问那名外门弟子：“杨天，师姐今天做了什么饭食。”

“师姐做了莲子粥、烧了两道荤菜。一道是县里开春第一网的龙须鱼还有一道是山下李叔家送来的半个猪肘。香味老香了”扬天如实答到。接着说道：“不过也真是奇了怪了，师姐说今年的莲子比往年都好，色泽极佳，颗粒饱满，拨开之后粒粒喷出淡淡的天地灵气。师姐说许是那株上了年份的老莲近年来要开了”

“什么？龙须鱼！”墨池眼露精光，吞咽下大口口水，很自然的忽略了下半句话。

墨渊扶额，好歹也算半个仙门门生，怎么每每听到好吃的就跟饿死鬼投胎一样。幸亏小时候把这小子留在了山上，这要到外界走一走。一个不注意不让人贩子拿串糖葫芦就骗走了？

墨渊摇了摇头，向饭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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