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初也没想到,她找到喜房门前看着倒在地上的两扇黑漆漆的门,一眼都不敢往里头瞧上一眼。她害怕,和朱槿分开后,知道朱槿被海盗抓了后,在船上的这段时间里她都在害怕。
而现在害怕变成了现实。
死亡对于西初来说是闭上眼再睁开的一件事,一开始会很痛,可是失去意识后痛苦就会远离她。死亡对于别人来说并不是这样子的,死亡就是闭上眼就再也不会睁开了,他们在这之前会感受到无尽的痛苦与折磨,然后故去。
不是每一个人都是西初。
朱槿也不是西初。
朱槿只有一个,没了就没了。
西初难受地蹲在地上,她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膝盖,将脑袋深埋在双手之中。
西初知道,西初也想过或许会发生这样子的事情,所有人都在说朱槿不会出事的,每一个人都不觉得朱槿会出事,因为朱槿很厉害,年纪不大却将容家里里外外打理的妥妥当当。
她好像是神,无所不能的神,只要向她许下愿望就会实现的神。
好像只是错觉。
朱槿并不是神,她是一个普通的人,有着生老病死无法违背自然规律的人类。
“头!头儿!找到了,找到了——”
“谁?”
“找到朱槿姑娘了——”
西初难过的眼泪还挂在眼角,她呆愣地抬起头,有个官兵从海岸跑了上来,他气喘吁吁地在另一个官兵面前说着话。
西初怀疑自己听错了,那个官兵似乎也在怀疑自己听错了,他又问了一遍。
上来报信的人重复了一遍:“找到朱槿姑娘了,她们在海边——”
西初焦急站了起来,却在迈开腿的一瞬间感觉到了一股电流从脚板窜起,西初忍着这份麻痹感朝着山下面跑去。
路上又被多出来的石头绊了一跤,她太慌张了,慌张到这种平时都能避开的事情现下都无可避免地撞上。
来往的官兵见到她,伸手要扶她,西初没瞧见伸到自己面前的那只手,她忍着疼痛站起,一瘸一拐地朝着山下跑去,一直跑到海边,看见了靠岸的船只,岸边的官兵,几个穿着破烂的女人,还有站在那些女人身前与官兵们交涉的人。
她穿着红嫁衣,和初八那日穿的不太一样,又有些相似。
西初已经不太记得那日朱槿穿的衣服长什么样了,只是感觉很像。
她忽然放慢了脚步,一瘸一拐地走了两步后,又停了下来。
西初有些害怕。
害怕那个人转过脸不是她记忆里的那张脸。
害怕自己现在的模样被她看到。
害怕之前的事情她也会跟罄声那样认为。
“姑娘,那里有个人在看着你。”朱槿还在和岸边的官兵说着山寨里发生的事情,冷不丁有道不安的女声落在了耳边,她愣了下,扭头看了过去。
一直以来她精心照顾着的雨宁浑身狼狈地站在了不远处。
朱槿是意外的。
意外西初会出现在这里。
但更多的原因她已经顾不得思考了,在看到西初的那一刻朱槿就迎了上去,她伸出手擦了下西初脏污的脸颊,注意到她眼角的湿意,朱槿软了语气,问着:“怎么哭了?”
她明知故问。
分明在见着西初的那一刻就已经猜到了许多。
她以为离去的人又重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还能有什么原因呢?无非就是在意她,担心她。这些事情朱槿全都知道,只是人类总是贪婪的,贪婪地想要抓住那不多的事物。
朱槿和以前一样,在她的眼里,今天好像和过去的任何一个时候都一样。
她温温柔柔地询问着西初为什么哭了。
西初忍不住哭了起来,她推开了朱槿,先前的担忧害怕在见着她的这一刻,在她问出口的这一刻全都一股劲冒了出来。
“笨蛋笨蛋笨蛋笨笨蛋,朱槿你这个大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