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你早些回来吧,我们可以一起吃饭,我多要些菜。”
树上悄无应答。
陈妙也不再多说,转身离去了。
当晚他拿出银子,多加了很多道菜,老板惊讶过来询问,他只道今日赢牌赚的。老板听了面上不显,看这少年神情颇为期待,心下叹他怕是要上瘾,总归没说什么,叫人一一上了饭菜。
陈妙放好碗筷等了一会,便听见窗户响动,一个小小身影打开窗子,露出一条缝隙钻了进来,正是那少女。心下更觉她轻功了得,竟然连他也听不见进在咫尺的脚步声。
少女离得远,望了望桌上的菜码,飘然而至坐在桌边,也不与陈妙说话便开始吃了起来。
她吃饭很快,似乎饿了很久,又像一直没有吃饱一般,急得有些呛到。陈妙忙为她倒碗茶递过去,少女喝下缓了缓,又继续吃,一边向他摆摆手。
“今天你睡床,我睡地上,我不占人的便宜。”
陈妙笑道:“可这房间和菜钱都是我付的啊。”
少女瞪大了双眼,被他说得不知如何反击,陈妙又忙道:
“能进来当然是你的本事,你想住便住,想吃便吃,在下只怕男女同室,唐突了姑娘。”
少女点点头,说道:“我叫罗青蔻,青天的青,豆蔻的蔻。”
陈妙在心里记下,道:“多谢姑娘告知芳名。在下陈妙,玄妙之妙。”
他急于介绍,竟差一点便将自己乌借峰弟子的身份脱口而出。好在及时止住,心中惊诧:我竟对她如此诚恳吗。
罗青蔻边吃边点头:“你来这里做什么?为了抢贯纵秋荻的东西?”
陈妙知道自己该如何作答,却又始终不想骗她。只道:“我自小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想来看看。”
罗青蔻很快便吃完了,又喝下碗茶水道:“跟我很像。不过我就是为了那信物来的,却不是为了拜入乌借峰,那里我才不去,我只想要一根黑玉鸟的羽毛,将它带回去给我爹爹。”
陈妙装作不明所以:“黑玉鸟的羽毛,那是什么?”
罗青蔻道:“乌借峰物信便是黑玉鸟的羽毛,那鸟只乌借峰上有。我要那羽毛不做别的,只想为我爹爹治伤。他受了很重的伤,以前的药再也没了,只有黑玉鸟的羽毛能替代。”
陈妙微微握紧了手,神情担忧:“若是拿不到,那要怎么办?”
罗青蔻听了此话,眉毛当即拧起,啪一声放下茶碗,重重几步走到床上将被子盖住全身,大声气道:“拿不到当然就要死了!”
陈妙自知失言,惹伤了自己心动的女孩,忙走过去向她道歉,说了许久,终于听她略带哽咽声道:
“我心情不好,你自己去吃饭吧,才不算我欺负你。”
陈妙听了她话回去将凉掉的饭菜都吃了,又喝了茶。却也不知如何要劝那床上的一大个被团,心中想到她的困境隐有动容,便更加沉默。两人还是一个床上、一个地上,不言不语,糊涂地渐渐睡了过去。
直到夜半之时,床上的一大团被褥终于动了。罗青蔻从被子里钻出来,小脸被捂得粉红,听见陈妙沉沉的呼吸声,圆溜溜的眼睛转了转,无声下了床。
她蹲去陈妙身边,摸他的头发、脸颊、胸口、手臂,几番试探,终于确定他是真的昏了过去。随后开始动作极轻地翻找他的包裹,除了几个药瓶一无所获。
又去他枕头旁边翻找,余光见到月光透过窗子虚虚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忍不住用手指悬空滑下,轻轻一点道:
“叫什么不好听,非要叫陈妙,打你六岁时我便知道乌借峰有你啦!真是个骗人的坏蛋。”
终于在他枕头下面摸到一个盒子,忙拿出来打开,里面只有一张写了字的字条,却因为一片暗色全然看不清楚。
“这……这写了什么?”
“上面写了:宝物无处寻,可来我处问。”
一室寂静中,本该昏睡着的人忽然出了声音,颇为戏谑。罗青蔻叫他吓得一抖,那张纸纷然落下,又被陈妙捡了起来。
罗青蔻猛地后退想冲出窗去,推了一下,忽然发现窗户被锁上了。光亮骤起,是陈妙燃起了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