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灵大街小巷亮起了灯笼,红红火火,喜气洋洋的,给人一种年味未散的错觉,街上人海茫茫,坐马车,两轮子还没脚快,走路,从这头挤到那头出来,衣衫不整,跟被人非礼了似的,到了附近酒楼,还有没有空出的雅座都不一定,实在是太难。
正当四人踟蹰不前时,温离想起个人,在武都救过此人一命,一年前来信说在江灵开了个戏楼,叫……杨柳楼。
温离与宁青泽提起钟悦时,宁青泽说是记不起,钟悦是武都一家戏楼的戏子,因为得罪皇子险些被就地处决,恰巧温离路过救了他性命,给了些银两让他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宁青泽见过钟悦一面,不过当时正处太子登基在即,要处理的事务太多,忘了不奇怪,但是,有一点温离一提,宁青泽一定会记起是谁。
“可记得有位皇子想拉戏子进宫当宦宠的事?”温离左手牵着温晚,右手摇着扇子。
宁青泽眨眼间便想起来了,当时皇子找宦宠的事把先皇气得一病不起,就是这么一气,把太子登基的日子提前了。
宁青泽嘴角一扯,原来是他。
杨柳楼不算难找,问了几个本地人都知道在哪,说是杨柳楼的戏好听,角也长得漂亮,还拿温离的样貌作对比,说大概就长他这般,那意思听着,是不是当时若少了宁青泽和太子的庇护,他也可能成为被拉去做宦宠的其中之一?
杨柳楼的位置在岔路口,门有两面,倒是个好兆头。
一二楼有四角,三四楼有八角,入门就见戏台子,上边空无一物,想来是还没开唱。
一楼坐满了人,闹哄哄地,三四一桌,老少皆宜,吃着花生嗑着瓜子抿着甜茶,脸上惬意,二楼是雅座,位置倒是有空的,不过空位旁站了几个人和一个小二,吵着闹着,不懂说什么,三四楼便不用去看了,观景的楼层,看不着戏。
既然只剩那一个雅座,温离不想大老远白走一趟,过去瞧瞧热闹也好。
与小二周旋的是三个年轻男女,衣着布料都是上乘,面容姣好,应该是江灵的富家子弟。
“小二,这雅座既是设有,空着便是给人坐的,你这不给坐是要得罪客人吗?”一男子质问起小二。
小二态度保持微笑,神情从容淡定,非常礼貌地解释道:“张公子误会,小厮方才说了,这是给老板恩人留的雅座,人未到,空着是自然的,小厮可以为您在一楼再摆一桌位置,您看如何?”
一楼杂七杂八的人多了去,怎么能和二楼独立的雅座相比,小厮口中的张公子一副读书人才傲的模样,怎么会答应?
“恩人?你是在诓我等?我来这也不是几回的事,哪次我来这里的雅座不是空着的?”张公子说的是理直气壮,下巴抬起。
小二依旧标志性地笑着,心里骂着对方胡搅蛮缠,“这雅座空着是老板的意思,小厮是无权做主的,张公子若嫌一楼太嘈杂了,小厮可以为您在二楼再设一张桌子,您看可行?”
“二楼观戏的最好几处都设满了,你觉得哪还有地方能设?”张公子身边的公子开口道。
小二哈腰抱歉道:“实在没法子,只能请三位下次再来了。”爱看不看,不看拉倒。
“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在赶我们走?”张公子揪起小二胸前的衣口怒问。
温离上前抓住张公子揪着小二的手,示意张公子松开,张公子先是一惊,抬头看着温离,从头打量了一番,不悦道:“你是哪个?不要多管闲事。”
“姓温单一个离字。”温离说着,手腕使了点劲就强制把张公子的手扒开了。
张公子被抓住的手腕处传来一阵麻痹感,欲要发作又胆怯地收了回去,他见温离身后走来个黑衣玄纹长衫男子,板着脸,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小二惊讶之际不忘抚平皱起的衣角,整理好仪容,向温离作揖道:“谢谢这位客官,敢问客官可是来自武都?”
“嗯,正是。”温离道。
小二作“请”的姿势,收起对待其他客人时的那副笑脸,倒是恭敬道:“温公子请坐,小厮去请老板来。”
说完,不顾一旁站着的三人,自顾自离开。
温离拉着温晚坐到雅座上,五个空位坐满了四个,多出来的一个也容不下三个人,温离不多说,这三个年轻人想站多久与他无关,别毁了他观戏的雅兴就好。
温晚小眼神悄咪咪地看了看那个姑娘,又低头扯了扯温离的宽袖,温离垂眸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