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白夜在廊道当值守夜,他走来想催温离去歇息,可那话才到嗓子就挨打断了。
温离望天,没侧眸道:“端茶来。”
白夜叹声气,“夜深露重,您本就体寒,还是回房歇下如何?茶醒神,不适宜。”
温离闻言方转眸看白夜,顶不住那副愀然的脸色,把扇儿贴去自己脸庞当作看不见,也听不见。
白夜无可奈何,“您这般我只得请莲净过来一道将您抬回房中了。”
“好个忠心耿耿,以下犯上——”温离嗅着扇面的香味,犯起懒说。
“属下是为您好。”
温离噤声不搭理,片刻,耳边响起了脚步,他取了遮面的扇,院里头不见了白夜的影儿。屋中陆陆续续熄了烛灯,他又把扇面当巾帕使,覆在面上,山林的那份宁静难免催他心底又想事,一阵的功夫,耳旁传来了动静。
“您不乐意,我就给您边上置个火盆,免得夜里着凉。”白夜拿温离没法子,便去厨房翻了铜盆出来,把添干柴和火,正好今夜当值,由他顾着火也灭不成。
起初接了二爷令时还不意外,后来莲净搁边上嘴碎,说主子心性跳脱,他还不信,眼下这般看来,当真是小孩儿心性。
“你祖上怎地就为几句话便世代守着那楼。”温离掀了扇,“不曾想过出这京城四处看看吗?”
白夜半蹲,用火钳捣着燃烧的柴火,光亮进了眸变作了星子,“前几辈的事谁知,都是代代传下来的,到我这亦是如此,许是欠了穆家天大的恩情。”
温离往火光侧过身,撑着竹椅把手,看人,“估摸是救了白家香火。”他笑笑,“囚着不难受吗?”
“嗯。”白夜说:“不难受。”
温离躺回去,望天上发凉的月色,“人就是这么奇怪。”
白夜放下钳,掏帕子抹了抹手,给主子把淌下的青丝挽上竹椅。
“我想他了。”温离阖眼,轻声说,“我想他了。”
翌日天还未亮,温离把利落的劲装换上,同林兔一道回镇子,翻墙入了铺子。
林兔拿着一百两银票打开医铺大门,昨日留下看住林兔的奴役纷纷看来,他拎了扎好的药包作揖说:“钱,在下已备好,可领我去交予洪二爷。”
奴役相互对视,通知后院把门的一块撤走。
阿闫萝啃着主子路上买来的肉包子跟在林兔身后进了洪家大门,他们被带去前堂等候。半晌来了位泪眼婆娑的妇人,她手指捏了帕擦着眼角进来,见了林兔还微微颔首。
“是林大夫?”
林兔点头,“是。”
“坐吧。”妇人提裙摆坐到主位,嗓子微涩,“我不知阿威回来就做了此等事,那一百两你不必给,待他下次回来定不记得了。”
林兔为难,“这,若不给,我恐日后会有官司。”
“能有何官司,他也晓得他大哥是死在床榻上的,闹去官府是要连死人的最后一丝颜面也毁掉吗?”夫人悲恸道:“还是和一男人搞到一起,说出去我脸往哪搁!”
林兔干瞧着,也不知该讲点什么,“那,全听夫人的。对了,前日府上有个仆从在我这看诊忘取药了,我便顺道带过来,名唤李飞叶,还劳烦派人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