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安回了萧府后就不曾来过,御医有圣旨在身,日日提心在口地住着府上,盼着北都侯早点醒来,除此以外,就是祁岑也不敢近前,生怕惹火烧身。
快十日了,玄清司连点蛛丝马迹也查不出,风荷身份卑微有怒难言,憋屈得很。回想二爷在京城时候,就是在皇帝跟前也没受过这种委屈,他听着梦呓,委实承受不住,提笔便给公子写了信。
风荷抽空避开祁岑的眼线把信送了,回来便见二爷正坐在榻间,风荷一时不知所措,唤了声,这十几日来的酸楚一涌而上,如鲠在喉般,连说话都变得艰难。
梅鹤卿的一双凤眸却红了。他自知睡了很长的时间,可不知为何眼眸像是长夜未眠,酸涩得厉害。他披散着发,朝风荷张了张唇,没吐出声。
风荷使劲地咽了口津液,把憋屈吞回腹中,到榻边说:“二爷,属下去唤御医。”
北都侯醒来的消息很快被玄清司呈入宫中,御医们的脑袋终究是保住了,再过两日,待病情稳定,风荷也不必再看到他们沧桑愁苦的嘴脸。
玄帝派宫人送来些补药,风荷替二爷收下谢恩,该提的案子进展却连屁都不放,他已经开始怀疑玄帝是不是在敷衍了事。他愤懑,可到二爷跟前时,选择了闭口不提。
梅鹤卿这几日都在屋子里,那股子弥漫的苦药味儿熏得他难受,想敞个门窗通风,风荷以外头风大拒了,就只是给窗户透了个缝,将刺眼的垂帷收拾起来。
“你那会去哪了?”
风荷刚整理干净二爷下巴的胡渣,二爷就问起了话。
他也不瞒着,“给公子送信了。”
梅鹤卿怔了怔,虚弱道:“莫要妨碍他办差。”
“二爷,属下晓得自作主张,但您掌握公子的行踪,也该让公子了解您近来的状况。”风荷倒了碗汤药,呈给他,“您先前这般决绝,公子铁定是误会了,若不让他知晓您在这边受的苦,怎么将误会解开。”
梅鹤卿端起苦药,他眉目病气浓重,脸色蜡黄,明明才大病初愈,身子孱弱,性子和嘴都硬得叫风荷佩服。
他喝完药,道:“时候到了,我自会与他说清楚,这不是误会,是我先将事做错了,他恨我怨我也是该的。”
您倒是拎得清,梦里不知哭了多少回。风荷腹诽,明面上说:“玄帝已经将您中毒的消息命驿站加急送回南晋了。”
“嗯。”梅鹤卿还了碗,“最近还发生有别的事吗?”
风荷接过放回临时摆在榻边的案几,略略一想,“确有。收到风声,朝廷正有打算把咱们的铺子纳入皇商。”
“皇商。”梅鹤卿靠着,婚房的喜色被换下,被褥也换成普通样式,眸子瞧着舒适了不少,“吃相难看。想占便宜,得看他拿什么来换。”
梅鹤卿置身北楚,质子的身份使他无法真正地接触朝局,他需要一个契机,把“李鵺”送进庙堂的浑水中。而现在,契机来了。
不过,他还并不着急。
梅鹤卿凝眸看着掌心的耳坠,宝石幽冷的模样像极了他家卓兰的眸子,那残留唇齿的苦味儿化开,他夹着耳垂,道:“投毒之人查到了吗?”
风荷一听,窝火说:“尚未,此事就像石子落海,只起了波澜,您遇害到醒来才过多久,现下就一片风平浪静了。也不晓得是玄帝不将二爷的命放眼里,还是玄清司不中用,着实气人。”
梅鹤卿一副不甚在意的神情,扣紧了坠子,缓声道:“我这颗石子分量不够,那便再给玄都一颗更大的,找不出凶手,那就逼他们交一个顶罪的出来。”
“鹤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