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允殊失笑:“之前还急巴巴追在我身后,口口声声说,我对你有恩?”
烛伊心如火烧,动作生涩地倒了杯茶,勉为其难奉上:“大人请用茶。”
见纪允殊轻啜时眼尾隐带窃笑,她暗自咬牙。
——姓纪的!看你得意到几时!
···
是夜,烛伊作为纪将军的“侍婢”,宿在纪允殊的外间。
与他只隔一道绣屏,一卷珠帘。
白日片段纷纭闪现在脑中,她困倦欲死,模模糊糊从思忆中拼凑出一些言论。
兄姐数度提及,冽京有位侯府世子,本是矜贵骄纵少年郎,十六岁时罔顾家族反对,跑到边关驻守,先抵御住西南方后雁族的侵略,又厉兵秣马整整四年,积有战船三千,组建一支五万余人的水陆师军队,荡平了后雁族,收复冽国大片失地,乃至开疆拓土!
少年将军,名声鹊起,二十岁已官拜正三品参将。
其后镇守西域三载,还因承宣布政使久病,兼管民政,文政武治,把经历过地震、灾荒、匪患的小城,发展为边陲重地,俨然超越数百年历史的蓟城。
若没记错,那人去年已任都指挥使司指挥使,前途无量。
长兄天纵之才,一生傲气,从未对谁有过片言只语夸赞,唯那人例外。
甚至还道,若两国交锋,首先得提防此人。
那位年轻将军,依稀姓纪。
烛伊一直认定,战功显赫之人,定长得五大三粗、粗犷蛮横!何曾想过会是个面如冠玉、疏朗雅致的青年!
而且她明明记得,那人全名两个字?还挺别扭?
对应顾思白介绍时说的“改字为名”,原来以前不叫这名!害她压根儿没对上号!
好端端改什么名?亏心事做多了,怕被诅咒?
烛伊习惯去摸左手,才想到母亲为她精心打造的镯子,已遭纪允殊抢夺。
她恨他外雅内狠,处处设陷,真想把他掐死!
但她一来只有被他掐死的份儿,二来,就算侥幸弄死他,冽国上下定全力追捕,她逃不掉。
为今之计,她只能在心里偷偷掐他,然后借他之力挡箭,避开荻夏追踪,直到曹不破鞭长莫及,再偷回手镯,溜走!
半睡半醒间,战乱、阴谋、背叛……包围了她。
犹记父亲临终前气息若断若续的叮嘱,“三儿,先东行,再南下!寻回琉璃璧!进可东山再起,退则安守一方……此为王族秘密。”
那三枚形状相同、材质颜色各异、纹理精细的圆璧,闪耀天外陨金的光华……旋转飞来,触手后碎成了粉末。
不!
烛伊惊醒,掩面欲泣,又恐惊扰一屏之隔的某人。
深深吸气,暗暗立誓,不管前路如何艰险,她定排除万难,完成父亲重托。
窗外月影淡去,密云腾涌。
不多时,雪片恰似抛珠落玉,泼天而洒。
她裹紧被衾,昏昏入睡,是以没注意,屏风后那挺拔身影,无声无息,一闪而过。【https:。mo。xiexs。魔蝎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