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利奥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但总理的安保队伍确实撕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正好够埃利奥潜进去。两分钟过后,脸色苍白的埃利奥就空着手从车边钻回了楼梯口,对负责望风的约翰点了点头。
他们原路返回。没有一点意外。
“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埃利奥刚坐下就问。
“早着呢。”约翰也一屁股坐进车里。大概是任务完成了,他放松了许多,抄起挡风玻璃底下塞着的图兰朵曲目单,“没有一个小时他们是不会回来的。”
埃利奥隐晦地松了口气,在约翰低着头翻看曲目单的时候擦了擦太阳穴滴落的汗水。此时,他看起来正舒坦地靠在座位里,但那只是看起来。事实上,他正保持着自己的后背不要接触到座位,因为有座活火山正待在那儿。
他本来的计划是在车上就把炸弹换了,关掉开关藏在座位下,然后再找机会丢掉。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快,埃利奥刚才能找到的唯一一个调换炸弹的机会就是在总理车边;想也不用想,他不可能把炸弹留在那里,哪怕是关掉了的。
也就是说,真正的炸弹现在绑在他身上。
“太好了,”埃利奥说,“我正好打算抽根烟。”
他准备借着这个理由下车离开。但他刚稳稳地伸出手,握上门把手的时候,约翰就抬起了头。
“给我也来一根。”约翰说。
“你也抽烟?”埃利奥随机应变,当着他的面摸了摸空落落的胸袋,“糟糕,我忘带了。不过,路边好像有便利店。”
约翰啧了一声,显然很不满。但就在埃利奥第二次尝试出门的时候,特工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烟。
“便宜你了,丢三落四的小子。”约翰自己抽了一支,然后大方地递过去烟盒,“登喜路红,我从伦敦一路带过来的。”
埃利奥完全没听说过这个牌子。但他假装非常认可地点了点头,抽出一支,咬在嘴里。
“打火机?”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
“在这儿呢。”约翰应声掏了出来,带着笑容冲他眨了眨眼,“像我这样的老烟鬼从来不会忘带装备。”
埃利奥绝望地坐正了身体,借着约翰的火机点上了这根很有可能是他人生最后一支烟的登喜路红。约翰对他们正在炸弹边上抽烟这回事一无所知,只是笑眯眯地摇下了车窗,让烟味散出去。
“我得说,刚才我对你说话是大声了一点儿,”约翰说,“但你干活还算漂亮。”
埃利奥转头看他。约翰也正转过头来看他。大龄特工脑袋后的窗口里露出一小块维也纳色调厚重古朴的大理石墙壁,有身着黄裙的路人从他们身边经过,高跟鞋不急不缓。
“好消息,埃利奥,”伊森在他耳麦里说,“我们在监控里找到了一个特工。”
“是吗?”埃利奥说,“那太好了。”
“但别太得意了,新人。”约翰扭过头去,“这只是个很简单的任务。”
“坏消息,他手里有把枪。”伊森气喘吁吁的,不知道在忙什么,“我真想知道他是怎么通过安检的。”
埃利奥低下头,拢着烟火轻轻地笑了一声。
“我没有炫耀的意思,但这确实很简单。”明明灭灭的火光映着埃利奥的脸,“我做过很多次这样的事情,也都做得很漂亮。”
伊森吐槽,“认真的?”
“认真的?”约翰看了他一眼,“好吧,你是认真的。看来老大喜欢你不是没有理由。”
“他一定也很器重你。”埃利奥说,“看看我们今晚要做的事情吧。”
伊森那边不说话了。但哐哐的打斗声应景地响了起来。
“你没见过我们干别的事情。”约翰说,“今晚只是一场小到不能更小的行动,既没有直升机,也没有核弹,甚至没有病毒。”
埃利奥正在呼气。听到这里,他捏紧了手里的烟。
“那还真是大场面。”他淡淡地说。
“是啊。”约翰转过头,往窗外磕了磕烟灰,“也死了很多人。”
“我还以为我们的宗旨就是制造混乱,”埃利奥谨慎地说,“死人不正常吗?”
约翰听起来蛮不赞同地哼了一声。但他没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的黑暗。也许这时候,埃利奥可以找到个机会下车。约翰大概不会阻止他。但这个话题留下了埃利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