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挽峥松开被他错抓的手,没漏下那只手的主人眼里的错愕。
岳临漳那句“谢谢”
还未说出口,耳畔响起一声带着笑意的男声:“小朋友,学校没说过放假不许玩水吗?”
那只手倏然收回,岳临漳的目光下意识追了上去,视线攀过清瘦的腕骨,猝不及防撞进一双含笑的眼里,像夏夜骤亮的星星,晃得人呼吸一滞,宽松的白T恤被风鼓成帆,黑色耳机线在锁骨处荡着秋千,那人蹲下身时,发梢沾着细碎的阳光。
他蹲下,捏刚刚那小朋友的脸:“玩水危险,小心我告家长哦。”
小朋友仰着头,眼睛瞪得溜圆:“姐姐你好漂亮啊!”
确实是漂亮,不是脂粉堆砌的艳丽,而是竹刃破雪般的清绝,眉峰藏着三分英气,偏生笑起来时,唇角翘起个狡黠的弧度,这种美自带锋芒,像出鞘的唐刀映着朝阳,自带攻击性,直击大脑,令人过目不忘。
岳临漳扭头不看他,一脚跨进河里将逐渐飘远的皮球捡回来,转身时正好看见那人仰起脖子对着小朋友,他说:“是哥哥,你看,男生有喉结。”
“我以后也会有吗?”
小朋友问。
“会有的,快回去吧,以后不准玩水。”
巷子深外传来各家唤孩子回家吃饭的喊声,小朋友们一哄而散,奶奶也在摧促岳临漳回家吃饭。
岳临漳站在陈挽峥面前,将天边霞光挡住,“刚才,谢谢。”
他的声音!
是昨天听到的那个嗓音很适合唱小生的声音,陈挽峥对声音的敏感几乎能到过耳不忘的程度,昨天只闻其声,今天见到本人,更加坚定他的想法。
眼前人眉目如工笔勾勒,偏生骨相里藏着三分侠气,活脱脱是从戏文里走出来的探花郎,这副宽亮清润的嗓子配上这张脸,若扮上纱帽生的行头,怕是能把“琼林宴”
唱成满城姑娘的相思劫,唱词里江山锦绣,倒要被他眼波里的流光衬得失了颜色。
思绪回笼,陈挽峥挑眉,“你是孩子哥哥?”
岳临漳老实回答:“不是。”
“那你是他爸?”
“也不是。”
陈挽峥笑道:“那你谢我什么?”
岳临漳这才明白他在拐着弯嫌他客套,一本正经解释:“谢谢你出手,这只是基本社交礼貌,不一定是孩子家长才能道谢。”
“行啊,那你要怎么谢我?”
陈挽峥微微歪头,笑问。
岳临漳认真回:“你想要什么?”
奶奶看不过眼,过来拉着岳临漳,冲陈挽峥说:“这小伙儿,看着面生啊,打哪来的?哪家的孩子?村里头外出打工的孩子也不多,你是哪家的,我好像不认识。”
陈挽峥换上乖巧笑脸,“奶奶,你好,我是我们老陈家的,打外地来的。”
老太太眯着眼打量他:“是来游山玩水啊,还是搞你们年轻人那些艺术?这阵子镇上尽是些扛画板、挎相机的,前阵子还有拍戏的,乌泱泱来了几十号人,你也是来凑这个热闹的?”
“我来寻人的,”
陈挽峥往前凑了半步,“您听说过梅枫晚这个名字吗?”
“梅?”
老太太摇着蒲扇的手顿了顿,“我们千溪镇祖祖辈辈都是岳、宋、陈,没听说过什么梅家啊。”
岳临漳看他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是千溪镇吗?镇上只有六大姓,外加几个小姓。”
“没错,是千溪镇。”
奶奶还是一口咬定没有姓梅的。
岳临漳抬腕看表,一块老式发条表,“不早了,抱歉帮不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