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的表情,顾轻舟自觉地站起来,“除了灰尘我什么也没乱动!”
“我记得我只是租房给你,没有请你来做保洁。”
温执意站在台阶上,并不下来,“未经允许不要进别人的房间,你连这点边界感都没有吗?”
“我现在有了。”
顾轻舟也来了脾气,后院起火烧到城门,他还要做被殃及的池鱼,他赌气指着墙上的租房协议,“要不要写在协议里?还有什么不让我干的,你出本书好了。”
老旧楼梯遭了殃,吱嘎吱嘎变成痛痛痛,温执意冲下楼,揭下那张A4纸撕了个粉碎。
“不需要,我赔你两倍押金,你明天就搬出去。”
他撕完犹不解气,抓起桌上装着月饼的纸包一并扔进了垃圾桶。
顾轻舟伸手去拦,正好被纸包击中手背,“啪”
一声,久久回响在空气里。
温执意盯着他红了一片的手背,尽可能平静道:“一个月,你再找个房子吧。
住在我这里没什么意义,又贵又远,我也不会再买保险。”
“你觉得我就是想卖你保险?”
顾轻舟气极反笑,“就为了一张不知道能不能生效的保单,住得比墓地还偏,每月再倒贴两千?”
他单手箍住温执意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看着自己,“何必装傻,你感觉不到是冲什么来的?我明明就是喜欢你啊!”
温执意掰开他的手,冷笑道,“我以为喜欢一个人起码是建立在尊重基础上的,我和你说过了,我有男朋友。”
“那你想我怎么样,要我祝福你们吗?”
顾轻舟向前一步,把他堵在餐桌前,“我不仅上楼了,还看到了你前男友的照片,不让我乱翻乱动,就是怕我发现他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吧?”
他弯下腰,几乎要挤进温执意瞳孔里,和里面的人影合为一体,“你敢说你从没把我认成他,没对我动过心思吗?”
那张无限放大的笑脸在温执意看来无异于种嘲讽,多可笑,眼前的人第一次见面是尾随他,第二次就搭讪要微信,不是见钱眼开也是见色起意,他竟然把这样一个人认成顾轻舟。
明明过去六年里有各种人用各种方式提醒他,顾轻舟死了,可是只要看见一个和他长得像的人,他就疑神疑鬼,什么科学、常理都抛开,魔怔到要去验DNA。
他推开顾轻舟,上楼取下那张照片,当着顾轻舟的面扔到了垃圾桶,“我早忘了。”
雨下了一整夜,夜色里什么都晕开,都不清晰。
凌晨三点,顾轻舟还没合眼,站起来贴着天花板听了会儿楼上的动静,只听见坚持不懈叩着窗户的水声。
他做贼似地跑到客厅,终于有一些其他响动,听方位不在温执意房间,在另一侧。
顾轻舟竖着耳朵,手也没闲着,从垃圾桶里掏出温执意白天带回来的纸包,一拨开,月饼的酥皮香气冒出来,仔细嗅还有一股咸香。
是他以前最爱吃的椒盐月饼。
垃圾桶里的相框消失了,他知道温执意在哪儿,那个摆满了神像的房间。
也许他不该逼得这么紧,顾轻舟放弃上去找温执意聊聊的想法,站在餐桌旁吃完了四个月饼,掩耳盗铃地将外面的油纸包成鼓鼓的形状,重新丢回垃圾桶。